乐遥站在燕蘅面前，一言难尽。

燕蘅毫不在意。她问：“阿遥，你决定好了？”

乐遥说：“你今天第三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燕蘅说：“你当我想问”

沉默了很长时间，乐遥抬起头，问：“他还好吗？”

她没有说这个“他”是谁，但燕蘅知道。

燕蘅轻叹一声，道：“我还以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乐遥说：“也差不多了”

燕蘅笑道：“你知道吗？你要是真的去了，便是有死无生，届时，你师父怎么办？我师父怎么办？”

乐遥坐在石头上，轻轻地晃着腿。

她说：“我师父就算了，也不过是更宅一些，也差不多。至于容澈”

乐遥顿住了，过了很久，才继续道：“是我对不起他”

燕蘅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她周身的气血都凉了。

她怒极反笑，道：“好一个舍己为人的光辉英雄，你一句对不起说的干脆，却让他平白等待这么多年。你若是不爱，便不该给他希望，而后又让他绝望，这么死去活来，很好玩吗？”

“你知不知道，你魂灯熄灭后他的样子。要不是我告诉他你还留在世上，恐怕他就随你而去了”

“你现在说，你现在说对不起，你……”

燕蘅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看到了乐遥垂着头，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样子。

几乎是瞬间，她想到了什么。

乐遥突然抬头，轻声道：“说下去啊！”

燕蘅一张脸比刚才冷了不知多少倍，她说：“你要是走就赶紧滚，我师父这里我帮你拖一下”

乐遥说：“你不怪我了？”

燕蘅怒极，衣袍无风自飞，火红袍子上银线刺绣的彼岸花在那一瞬间迷惑了乐遥的眼睛。

那些人不识货，不晓得这种样式的彼岸花纹，这种缴月银线刺绣的彼岸花纹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穿，只有一个人配穿。

乐遥笑了，恍如百花开过。

她向燕蘅庄重一礼。

燕蘅也笑了，笑着笑着，便流出了眼泪。她狠狠一甩鞭子，闪烁着清冷银光的鞭子抽裂了巨石。

她恨恨地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渺小如凡人，尚可平安饱暖，为何你们这样难？”

乐遥说：“这是命！”

燕蘅道：“我不服！”

我不服，凭什么你从小颠沛流离吃尽苦头，那些害你的人享尽荣华平安无忧。凭什么我师父受尽苦楚却换不来与心上人长相厮守，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能尽享天伦。凭什么我要背负这不公的命运，那个真正肩负责任的人能安然活着。

我们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受苦的是我们？

不公平！

乐遥说：“曾经我也不平。但是我只能这样活着。就像你，大祭司，燕蘅大人，你修为卓越，天资过人，一直是天之骄子万众瞩目。所有人都爱你，敬佩你，信服你。但即使是你，也必须，必定，只能按照这条路走下去”

“说到底，我们都是可怜人罢了！”

是啊，有得必有失。

可是，谁想要啊？

乐遥难道想要成为战神？九月难道希望掌管灵钧台？容澈难道喜欢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丧心病狂？

燕蘅咬牙切齿地说：“你滚，三个月后你回不来我就去给你收尸”

乐遥说：“我走了，你好好活着！”

燕蘅看着乐遥的背影，和容澈的背影一样，寂寞，萧索，孤单的与世隔绝。

为什么会这样？

留在宗门当大小姐不好吗？

为什么要回来？

但燕蘅不能阻止，她没忘了自己灵钧台之主的身份。不要说是乐遥，就是她自己，也会走上同一条路。

乐青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可还是没有赶上。

她看着四分五裂的巨石，旁边发脾气的燕蘅，不明白燕蘅为什么那么难过。

等燕蘅平静下来，她问：“蘅姐姐，我阿姐呢？”

燕蘅看着乐青纯洁无瑕的双眼，缓缓道：“阿遥去了别的地方”

乐青问：“她不要我了吗？”

燕蘅说：“没有”

“那她为什么不带我去？”

“因为你要好好修炼，这次你的天劫还是你姐姐帮你，下一次谁帮你”

乐青愣住了，她急忙问道：“什么天劫？”

燕蘅奇道：“三年前，昼华川降下四十九道天雷，难道不是你在进阶吗？”

乐青呆呆地说：“可那不是我啊！”

“那是姐姐的飞升天劫呀！”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