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她的眼神总是那么平和，无欲无求，如一汪死水，毫无波澜。

“阿若……”

“少爷！”林守慌慌张张地闯进来，看到杜若醒了，眼神恍惚了一下，只一下，便恢复自然。

“少爷，借一步说话。”

君望看了一眼杜若，嘱咐道：“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我让安叔过来瞧瞧。”

杜若点点头，躺了下去，她的身子还是有些沉重。

“出什么事了？”二人去了书房。

“又有三个人被妖吸走了精元，只不过这次更严重，他们直接死了……”

“死了？”君望眉头皱在一起，神情严肃，“尸体呢？我要查看一下尸体。”

“我已经让人运回府里了，少爷……杜若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林守欲言又止。

君望叹了口气，“不会的，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将府中发生的事传出去，否则一律逐出府，永不录用。”

“是。”林守点点头，带君望去了尸体停放的地方。

杜若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睡，胸口闷闷的，时而还有些刺痛，额头汗水密布，她起身走到水盆旁，想要洗把脸，手指触及脸上的皮肤，光滑细腻的触感，让她惊醒，忙走到梳妆桌前，铜镜里的那张面容是那般美丽动人，即使虚弱让她看起来没有气色，可是精致的五官依旧摄人心魄。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道，瘫坐在椅子上，努力回想发生的一切，依稀记得她身体发烫出了很多汗，她随手用手帕擦了擦汗，“手帕……”

杜若起身从外褂的袖兜里掏出帕子，放到鼻子下一嗅，是药，解她脸上疤痕的解药，想来是那天药水撒了竟被帕子给吸收了。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杜若盯着铜镜里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等安平来的时候，杜若已经穿戴整齐，正准备去济药堂。

“快别动了。”安平拦住她，只是一瞬的惊异，转眼恢复如初。

“安叔……”

“过来，我给你诊诊脉。”安平拉她坐下。

“脉象轻浮无力，你这些天先不要去堂里了，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安叔我没事，堂里这么忙，我怎么能休息呢。”

“听话，你的身子最重要，堂里不是还有纤纤吗，你只管好生将养身子。”安平收好药箱，“回去我写个方子，配好药让纤纤给你送过来。”

“安叔，我现在……其实……”

看得出她的犹疑，安平先开口道:“傻孩子，有什么区别呢，外表的美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对我而言，你永远是那个善良正直的阿若。”

杜若粲然一笑，“谢谢安叔。”

“傻孩子，你快休息吧，堂里还有事我就不在你这逗留了。”

“那我送你。”

“快留步，我又不是外人，走了。”

君望走近停放的三具尸体，个个脸色青紫，皮肤凹陷，浑浊的眼睛因恐惧瞪得老大，脖子上还有几道像是爪子留下的血痕，“这妖怪是越发猖狂了，现场可留下什么线索？”君望眉头皱在一起，脸色看上去不大好。

“没有，现场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的家人呢，可好生安置了？”

“每家都发了补恤的银两，只不过家里的劳力死了，剩下孤儿寡母，怕是以后日子不好过。”

“叫人好生照顾些吧，虽是妖怪作祟，但毕竟是出在我管辖的地方，我也不能独善其身。”

君望揉了揉太阳穴，接连这几天发生的事，着实让他头痛，但愿事情不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空荡的峡谷回荡着胡英绝望而又凄厉的尖叫声。

“为什么？”她瘫倒在地，掩面而泣。

为什么她想要得到的永远都得不到，而她杜若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她好恨，好恨她挡了自己的路。

“啧啧啧……这就要放弃了？”那个鬼魅一般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胡英猛地抬起头，对上他波澜不惊的双眸，“你不是说只要我照你说的去做，就能得到我想要的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脸会变成我的样子？”

“你的样子？”邪离冷笑一声，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的脸，胡英一阵恶寒，随着他手指向上挑起，她被迫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很好，你要记住那原本就是你的样子，是她抢了你的脸。”邪离收回手，“既然这样，你不妨再送她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胡英不解道。

“命，再送给她几条命，三条远远不足够，反正那小子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还有，我让你放的药你接着放，别忘了。”

胡英还想继续追问，邪离已经不见踪影。

胡英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费了多大劲才得以走近君望的身边，她绝不能半途而费。

宁府

君望看完尸体一个人去了书房，他实在是拿不了主意，于是给昭忍写了一封书信，将城中精怪作祟一事详尽地描述了一遍，末尾君望向他提及了在云梦遇到小栖一事。

写完信，君望就派人快马加鞭送往昆仑山。

送走了安平，杜若呆坐在床边，打量着四周环境，简单古朴的配置很适合君望的气质，这还是她第一次进他的房间。

杜若摸了摸枕头，嘴角不自觉地绽开笑容，她细心地将被子上的褶皱抹平，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刚走了几步，目光便被挂在墙上那副未展开的画轴所吸引，她走近它，系画轴的绳子有些磨损，看来是他经常打开所致，杜若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一拉，画轴展开，画中人逐渐清晰。

“凤栖梧……”杜若默默念着那个名字，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一样刺痛，即使画中的那个女孩像极了她自己，但是她明白那不是她。

收好画像，杜若失魂落魄地朝自己房间走去，路上遇到的婢女奴仆无不对她侧目，杜若感受的到那些异样的目光，甚至超过了她面容丑陋不堪的时候。

君望回到房间的时候，杜若早已离开，想到她是回了自己房间，他忙去看她，只是还没走到，就碰到从外面刚回来的胡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