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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工作手册》第16章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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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儿,你怎么了?”皇帝陛下见栾溪立在大殿正中,迟迟不见上座,不免有些疑惑地问道。

看到父皇关切的神情,栾溪暗暗摇头,将心底的异样压下,哪有什么寒意,大概是自己今日沐浴时着凉了吧,父皇一向对自己爱护有加,自己有这样的心思真是太不应该了。

待栾溪在皇帝陛下左侧的席位上坐定,这才正式宣布开席。一时间觥筹交错,席上众臣及亲眷对栾溪的夸赞声不绝于耳,仿佛之前她蛮横无理的传言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栾溪手执着银箸,心不在焉地在面前的银丝鱼脍上戳来戳去,自动将那堆一听就不走心的声音隔绝在外,目光向殿外飘去。秋日的天色暗的早,宫灯早已高高挂起,她眯起双眼,眼前便只剩一片片微黄的光晕,倒还真有几分宛如仙境的意味,只是不知真的仙境又是什么样呢,肯定比这皇宫美得多吧!

“溪儿,这是礼部陆尚书家的二公子。”这么柔婉大方的声音,自然是来自皇后娘娘了。

栾溪扪心自问,皇后着实待自己不薄,虽说自己并非她亲生,可从小她对自己也算是尽到了嫡母的义务,甚至几乎按照亲生儿子的标准来教养她,琴棋书画的师父没少找,只是她自己懒得学罢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她这个嫡母可比阮贵嫔这个亲娘尽职的多。

不过现在想想,读书写字其实也还挺有意思的,自己当初怎么就不肯好好学呢?

“参见公主殿下。”那陆二公子一副书生的模样,规规矩矩地向栾溪行了一礼,不过细细看去,他的眉目之间怎么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呢?

哦,想起来了,皇后娘娘也姓陆来着,这应该是她娘家侄子吧,怪不得还要劳烦她老人家来专门引荐,你看看,即使是皇后,也还是要被这种家族事务所累啊。

“陆公子有礼。”栾溪并未起身,只是冲他微笑颔首,自然,以她的身份当然不需要向他这个连功名都还没有的公子哥起身回礼,可怎么总觉得有几分如坐针毡的滋味儿,似乎自己这样做...很不礼貌?

礼貌,这对栾溪来说又是一个新鲜词儿,她打小只知道要对父皇母后有礼,要在重大场合守礼,可从来没想过要对这些品阶低于自己的人多几分礼貌,这还真是新奇的体验了。

“溪儿,来来来,到哀家这里来。”太后娘娘也不甘示弱,连连向栾溪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侧。

太后其人,也是栾溪在宫中的一大靠山,老人家本就喜欢小孩子,且栾溪打小就生的玉雪可爱,自然一直被太后搁在手心儿里疼。这两年皇帝陛下明显的收紧态度,倒是让栾溪与太后更亲近了几分。

“皇祖母,溪儿来服侍您用膳。”栾溪在太后面前一向还是十分乖觉的,闻言便立刻起身来到太后的席位旁坐下,将她半空的琉璃盏斟满。

“哎哟,哪里用得着你来动手呢,”太后娘娘忙拉过她的手,向下首某处使了个眼色,“你看看,那是国公家的晖哥儿,行三的,文武双全不说,今年还刚刚中了举人,不靠家里的荣荫,是个好孩子。”

那位三公子似是有所感一般,也看向了栾溪所在的方向,淡定冲她举杯示意,接着一饮而尽。

栾溪默默叹气,得,又来一个,看来今天也没想象中那么好熬啊。

太后所说的国公,自然是她的母家姚国公了。姚国公家本也没什么大本事,不过是当年靠着还是皇后的太后坐上了国舅爷的位置,熬了这么些年才被封为国公。大儿子自然是要袭爵的,二儿子身体不太好,估摸着也不太好意思拿出来尚公主,自然就只剩下这小儿子了。

栾溪清楚,尚了公主的驸马便等于与官场无缘,因而陆家与姚家被寄予厚望的长子,自然不会参与这场帝王贵婿争霸赛,任是太后与皇后说得再天花乱坠,这二位公子定然也不是家中最优秀的。

能说她们不对么?似乎也不能。栾溪倒也没觉得委屈,母后与皇祖母,终生都被困在这后宫之中,本就步履维艰,还要为了母族的荣光殚精竭虑,谁又活得容易呢。

“皇祖母说得是,溪儿近日新得了一块祖母绿原石,想着自己定是压不住这样贵气的颜色,若是给皇祖母做一套头面,那就再合适不过了。”栾溪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

太后自然也是个明白人,当即为自家侄外孙默默鞠一把泪,便满面欣喜回道:“哎哟,好好好,哀家的溪儿真是愈发懂事了。”

陪着太后又话了会儿家常,栾溪才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而等候多时的阮贵嫔也终于抓住时机,冲自己的嫂子尤氏使了个眼色。

尤氏会意,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上前给栾溪见礼。

“臣妇参见公主殿下。”

按血缘关系来说,这二位是自己的舅妈和表哥,可栾溪乃皇族血脉,上头还有一个正经嫡母皇后娘娘,要认表哥也是陆家那边,自是不能认阮家这门亲的。

这位表哥倒还真是阮家的长子,栾溪多少也见过几面,他在自己面前总是拘谨的很,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性格,不过听说他读书还算有天赋,十来岁便能做出一手锦绣文章,若是做了驸马倒也有几分可惜。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世家大族枝繁叶茂,长子袭爵位,幺儿尚公主,朝廷内外皆打理妥当,各司其职方能保家族长久;可阮家小门小户,即使儿子有几分才学,要在朝中熬出头也不知是何年何月,能攀上公主便是他们无上的荣耀,还谈什么长子次子呢。

之前跟着皇祖母抄经,栾溪总是心不在焉,抄完便完,也记不住几句经文,不过现在倒是清清楚楚地回想起四个字:

众生皆苦。

“夫人快起吧。”栾溪一向对阮家人没什么好脸色,今日却难得的露出了笑脸,语气也和善的多。

尤氏有些受宠若惊,仿佛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了希望,忙将他向前推了推。

阮表哥有些趔趄,瞬间涨红了脸:“公...公主殿下万福。”

“阮公子无需多礼。”栾溪微笑颔首,却也立刻移开了目光,转头同隔壁桌的六皇兄攀谈起来,并不想给他们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空间。

阮表哥与尤氏皆面露尴尬,但毕竟顾忌着皇家宴席的场面,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位于末位的坐席。

“哈哈哈,小溪儿真是无情啊,”六皇兄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但被栾溪瞪了一眼后,他倒是立刻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不过这群混小子,一个个蔫头巴脑的,哪能配得上我妹妹呢!”

“就是说,也不知道父皇母后急什么,”八皇兄也凑到他们俩之间,嘟嘟囔囔加入了群聊,“多留小溪儿几年不好么,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

“云南王世子到!”司礼太监竟然在这时开了口。

栾溪有些发愣,居然还有比自己来得更晚的?这位世子派头不小啊!

“云南王世子,大老远的来干嘛?”栾溪不解,问向两位皇兄。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六皇兄倒是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冲她挑了挑眉,一脸促狭道,“他来,自然也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

“他放着好好的世子不当,反而想当驸马?”栾溪微微摇头,轻哼了声,“怕不是娘胎里伤了脑子吧!”

“谁说他是想当驸马,”八皇兄叹了口气,显得有些郁郁寡欢,“他是想把你带去云南,当他的世子妃。”

“那他不仅是脑子不好,简直是病入膏肓了,”栾溪撇嘴,随即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哎不对啊,你们怎么都知道?”

“啊,那什么,母后找我,我先撤了。”八皇兄见势不对,迅速脱离战场。

六皇兄无处可遁,只能在栾溪探究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小溪儿,这个这个,真不是皇兄要瞒你呀,实在是...实在是,哎呀,我真不能说,但是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栾溪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猜也能猜得到,这背后定是有父皇的手笔,只是不知,这究竟是父皇做的一个局呢,还是他真的打算将自己远嫁过去。

云南王冯羚是本朝唯一一个异姓王,本是一员虎将,因平定了云南的祸乱,这才封王镇守云南,是个世代袭爵的铁帽子王,不过这位世子倒是从未在京城中出现过,就连云南王为他请封世子之位时,也没见他露过脸。

但此次他却如此大剌剌地出现在京城,还是大家公认的为栾溪选婿的宴席,也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栾溪一向不关心这些前朝大事,难道是父皇与云南王之间生了什么罅隙?

在众人的注目下,云南王世子阔步迈入殿内,他身着月白锦缎长袍,衣袂随着步伐翻飞,不像是个贵门公子,倒是颇有几分侠气。

然而深深吸引栾溪的目光的,则是他腰间的那柄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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