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军座,请放手!》第八章:为抓她,竟不惜破停火车!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三年后,汉江火车站。

钟宛若和钟震赶到站台时,距离火车开动只剩下三分钟,钟会长急得直搓手,两人刚一露头,宛宁就冲两人大喊,‘姐,姐,在这儿!’

火车喷着白色的浓雾,由远及近驶来。

“姐,我想不明白,”宛宁一把拉住宛若的手臂,“姐,我们胜了,怎么还要逃?我不喜欢香港,我同学都在这儿!”

胜了吗?只有宛若知道,这是她那个名义上的公公盛放的烟雾弹,几个月前,夏军正式对盛家军宣战,战帖送到盛放手里时,这个一向自以为是的都督突然瘫倒在椅子上,冷汗淋漓,当夜他召集盛家军所有大小官员,会客厅里高一声低一声商榷应敌之策,钟宛若站在厅外走廊插花,耳边充斥沐少离这个名字,很显然,所有的人都在议论这个江东第一名将,他从没打过败仗,用兵神出鬼没,比当年的刘子润更为江东百姓津津乐道,宛若被软禁在都督府的这三年,沐少离的名字伴随着每次盛放争霸江东王失败出现在府里侍卫下人的窃窃私语中,盛放这个老畜生因为沐少离三个字而变得坐立不安,据说连睡觉都会被吓醒,宛若本来没注意这个沐少离,子润哥哥死后,宛若不再注意任何男人,她终于相信子润哥哥曾说过的话,‘宛若,爱上我之后,你不会再喜欢别人!’‘你真霸道,可是人的心不是你霸道就可以的!’她说,他当时就那么静静地深深地看着她,深棕色的眼眸潭水一样将她吸了进去,她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心情,就被他吻住,缠绵霸道,那么急切,那么温柔,宛若的心跳得都要蹦出来,多少个夜晚宛若想起子润哥哥时,都会不由自主抚摸自己的唇,那种耳热心跳的感觉还是和从前一样,从未改变。

看到盛放惶惶不可终日,宛若很开心,像汉江的所有百姓一样,她不想汉江城头不停变换大王旗 ,但从盛放诛杀子润哥哥,将她当做棋子那天起,她就知道盛放自掘坟墓,汉江易主是早晚的事儿,她怀着刻骨的恨,不动声色,安静地待在都督府,她甚至不肯与养父联系,她不想盛放迁怒到钟家,盛家军屡战屡败,军中慢慢有了情绪,都怀念刘子润活着时所向披靡,进而发展到对盛放颇有微词,众人私下议论,刘子润是夏军的梦魇,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会乖乖偏安江东北部,今非昔比,这个沐少离非常熟悉盛家军的打法,不论谁做主帅,他都能破解对方战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以少胜多,杀得盛家军落花流水,盛家军连续受创,丢失了四座城池,汉江是他们的老巢,如果汉江失守,盛家军只能退避到西洼子荒原,一旦退到那里,意味着从此退出争霸江东王战场,宛若静静地等待着盛放的报应到来。

三天前,宛若看到盛夫人整理细软,贾师爷亲自押运一批金银珠宝离开汉江,宛若预感到盛放大势已去,借着去庙里上香的机会,她将紧急时候才使用的木偶娃娃放在观音菩萨莲座下,她在这个信物肚子里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八个字,‘汉江失守,速去香港’!她知道这张纸条一定会被送到养父手里,养父也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她从庙里回来的当天晚上,盛放一个人坐在她房间喝酒,看到她回来,阴沉的脸变成黑色,他掐着宛若的脖子冷笑道,‘你一定想你终于自由了,我告诉你,你是我盛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你最好祈祷我活着,不然你得跟着一起陪葬!’‘都督真可怜,’宛若用力甩开他的手,‘费尽心思诛杀自己的大将,却没想到原来竟是为他人做嫁衣,你不惜拿宛若做棋子,却不明白举头三尺有神明,鹤岗四千战士的亡魂每天都在哭泣,不是不报,都督,时辰已到!’她猛地推开窗户,窗外锣鼓喧天,家家户户都在庆祝鹤岗盛家军大捷,她忽然大笑起来,‘都督可谓古今中外无人可及的谎话大王,谎言说得自己都相信了,盛家军败了,因为子润哥哥不想你的阴谋得逞,在你害死他的那刻起,你就必须血债血偿,你,永远都不要再做江东王的美梦了!’憋在心里三年的话痛快地说出来 ,宛若心情无比畅快!那一刻,被说中心事的盛放气得浑身发抖,从怀里掏出手枪,对准了她,‘你以为我失败了吗?告诉你钟宛若,我盛放永远不可能失败!’枪口就顶在宛若的头上,她没害怕,那双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毫无畏惧,仇恨冲昏了头脑,让她不知道害怕。

此时,坐在火车拥挤的车厢里,宛若想不通为什么盛放在最后情绪失控时,会硬生生收住手枪。

“姐,盛家军不是打赢了吗?哥去学校找我时,我们还在排练庆祝舞蹈呢,教导主任就那个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徐通知我们明天下午去都督府演出,姐,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要逃亡?”宛宁不管不顾地问,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你不了解咱们的都督!”宛若点了一下妹妹的鼻子,“你只要记住一点,盛放的话你反过来听就行了,”她不想妹妹知道太多。

“你哪儿那么多问题?听你姐的话就是了!”钟太太道,“总算平安出来了,汉江也好,香港也罢,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钟会长没讲话,盛放捏造前线胜利,汉江无忧的谎言,商会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都迫不及待扩大规模囤积货物,等着战后大发一笔,但钟会长更相信养女,毅然将财产转移香港,是的,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汉江香港还不是一样,他只盼望这次能顺利到达目的地。

钟家没有坐软卧,而是买的普通座位,宛若坐在一群乡下人中间,听着他们叽里呱啦说着地方土话,心情渐渐放松下来,这两天一直筹谋逃跑计划,宛若精神高度紧张,此刻一放松,竟困顿起来,不仅打起盹来。

进入梦乡的宛若做梦没想到,她自以为的成功逃亡竟是她万劫不复生活的开始,她曾以为在都督府的这三年是她最悲惨的生活,却没想到她接下来的生活才是修罗地狱!

忽然传来清脆的枪声,就在宛若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时候,火车发出刺耳的长笛声,哐啷啷猛地停下来,车厢摇晃了几下,突然的惯性作用让整个车厢的人都身体前倾!

车门打开,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闯进宛若所在的车厢,训练有序地自动排列两旁,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惊恐万分的时候,一个肥头大耳穿着军官服的家伙从这些人中间走向钟宛若。

钟会长脸色煞白,宛若看着这个胖子向她移动过来的脚,一颗心直直向下沉,就好比一个溺水的人在茫茫大海中,一直坚持着,本以为前方出现的是救命船只,结果发现是一具漂浮在海上的死尸,让她不由联想到自己也会被淹没的命运,钟宛若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她平静地看着他走近,脑子里一直在想问题出在哪里?知道盛家军大败,她开始琢磨离开盛府的计划,她买通了府里的侍卫,花重金找人挖通地道,从她卧室一直通到护城河边,就在盛放弃城逃跑前,她神不知鬼不觉离开盛家,与早就等在那里的钟震里应外合,难道她看错人,那个被她收买的侍卫告发了她,盛放临死也要拉钟家垫背?

就在她脑子快速转动的时候,这个胖子已经到了她面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宛若看着他墨绿色的军服,一下醒悟过来,这是夏军,他肩上的十字架徽标和衣服颜色提醒了她,当年子润哥哥与夏军厮杀时,曾亲手擒获夏军的一个团长,她见过他与眼前这个胖子一样的军服标志。

“钟大小姐!”这个胖子道,“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是夏军都督夏侯的副官,鄙人张金宝,奉夏都督之命,特请钟大小姐帮忙查找一个人!钟大小姐,请下车吧!”

“一个人?谁?”宛若皱眉轻问,这两天她一直惴惴不安,总是感到有事要发生,就和当年子润哥哥去鹤岗打仗一样,她也是这样惶惶不可终日,上一次她的不安让她失去了自己最爱的男人,这一次,难道她要失去自己最珍爱的朋友吗?

“钟大小姐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吗?”张副官俯下身子,贴近她的耳边,“吴亚夫!”

钟宛若身子一抖,尽管知道这个可恶的胖子嘴里可能会说出这三个字,可他一旦说了,绝望依然势不可挡涌上来。

除了钟会长,钟太太宛宁钟震都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目光在张副官和钟宛若之间转来转去。

“宛若!”钟会长点燃了一支烟,“如果能帮得上忙,不要拒绝,不要得罪新都督!”

“爹,宛若明白,”她明白养父话里的意思,于是面不改色道,“对不起,张副官,宛若可能要让新都督失望了,宛若并不知道他的消息,帮不上忙!”

“钟大小姐,你还以为自己是都督府的少奶奶?”张副官仰脸朝天地笑道,“变天了,看到没?现在的汉江是夏督军的,盛家军的辉煌过去了,盛放早就夹着尾巴逃得无影无踪了,你还妄想把吴亚夫留给他?我劝你想清楚!如果钟大小姐还是想不清楚,那卑职只好请你去都督府好好想想了!请吧!”

“凭什么?你这个死胖子,最讨厌了!”宛宁突然站起来冲到张副官面前,“姐姐都说不知道了,你耳朵聋了吗?”

张副官上下打量宛宁,一脸的阴笑。

“这位看来就是钟家二小姐了?什么汉江二媛,真是污了耳朵!钟家的教育真是让张某大开眼界。”

“你说我没家教?你呢?”宛宁脸红脖粗,“吴亚夫是盛家军的小诸葛,他认识的交好的人多了去了,你们不去找别人,怎么专找我姐?这不是明显欺负人吗?汉江如今是姓夏,别忘了,城头经常变化大王旗,谁知道你们都督能坐稳多久?”

钟会长脸色煞白,用手指着宛宁说不出话来。

宛若出了一身冷汗,一把将宛宁拉到自己身后。

“我妹妹年幼无知,口无遮拦,还望张副官不要放在心上!”

“姐,你不要怕他,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他还敢杀了我们不成?”宛宁不怕死地叫嚣着,从裤兜里掏出那把镶满宝石的小手枪,“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也强过这样受闲气。”

钟会长捂住胸口,脸上的汗顺着额头向下滚。

宛若忽然抬手狠狠给了宛宁一个耳光,“住嘴!你想活活气死爹吗?”

宛宁半边脸红肿,她哀怨地看着姐姐,欲言又止,钟太太气得狠狠地拧了宛宁胳膊一下。

“死东西,叫你胡说!”

整整一车厢的人,都鸦雀无声,静得喘气声都清晰可闻。

“张副官,我妹妹不懂事,得罪您的地方请多多担待,回家后,必会好好教训她!”

张副官冷冷地看着宛宁,宛宁毫不示弱与他对视。

张副官忽然笑起来:“钟二小姐,城头是不停变换大王旗,但现在可是我们夏督军说了算,钟家固然富可敌国,但请认清现实,枪杆子里出政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可懂?你那把镶宝石的手枪和夏军相比,恐怕就是玩具枪!我劝你收敛一下脾气,免得最后害人害己!”

“你吓唬谁?”宛宁捂着脸叫道。

“张副官,”宛若冷淡地看着他,“你不惜逼停火车,想必不会空手而归,宛若不否认与吴亚夫有来往,但那是从前,鹤岗战役后,宛若再未见过他,宛若也想知道吴亚夫的下落,不知道新都督听信了谁的谣言,宛若辩无可辩,愿意与张副官一起回去向新都督澄清一二,但宛若的家人与吴亚夫并不熟悉,不应该牵扯进来,宛若跟张副官一起下车,让宛若的家人去香港!”

“这个我不能答应!”张副官说,“在下一个小小副官,一切听命于督军大人,都督大人是要我带钟家所有人回去调查,并不止钟大小姐一个人!”

宛若呆呆地看着张副官,她觉得一张巨大的网已经罩在他们头上,就像三年前一样,受制于盛放,想死都死不成,这一次,比三年前还可怕,三年前她知道敌人是谁,而现在敌人藏在暗处,冷笑着窥视她,挖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她跳进去,她却对他一无所知,是谁?谁要害她?

“是谁?谁这样恨宛若?”她自语道,“张副官有备而来,宛若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是不是?”

“------”

“呵呵!”她笑了,悲愤异常,挨个看了一遍家人,“爹,娘,哥哥,宛宁,是宛若连累了你们大家!”

“孩子,清者自清!”钟会长安慰宛若,同时也说给张副官听,“不要难过,把你知道的告诉夏督军就好,相信督军大人不是糊涂虫,定会权衡利弊,咱们钟家虽无一枪一炮,但仗着是汉江老人,都督多少会给点面子的不是?他定不会听信谣言,冤枉你!我们就一起去见见新都督!”

宛若点点头,养父的话让她明白必要时养父要为她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决心,但她也明白,无论怎样,她一定要保全养父一家,她不可以再连累他们。

“明白人果然好办事!既然大家心知肚明,那么钟会长钟大小姐还是不要耽误时间,请速下车,张某也好让火车继续行进!”

“宛若,看好你妹妹,阿震,扶好你母亲咱们下车!”钟会长说,掐灭了手里的烟,“宛若,爹以后不抽烟了!”

宛若心中难过万分,养父烟瘾一贯大得很,总是一根接一根,为此,养母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养父定是知道这次回汉江,凶多吉少,才说自己戒烟让她不愧疚,冰雪聪明的她怎会不明白养父话里真正的意义?不过宛若什么都没说,下了火车,外面阳光灿烂,宛若却觉得前面要走的路黑暗幽深,她看不到任何光亮,唯一的感觉就是一只巨大的怪兽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将她撕成一块块。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