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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个羊皮卷》序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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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季清晨里充斥着冰凉的冷调,灰蒙蒙的街道两旁,秃癞的大树孤寂地矗立着,枝尖上萎黄卷叶,经不起乍起的寒风,摇曳着跌落下来。

东方花园是新近开的高档小区,位于这座北方重镇的最西头。

走进小区的1号大门,穿过一条人工巧布的林荫曲道便能看见一泊美丽的蓝色镜湖。初晨的低温让湖面上晶凝起白色的雾气,将刺骨寒意向空中恣意扩散。

湖边四周那些错落有致的独立别墅,别具匠心地用褐黄相间的色块勾勒出加勒比海的异国风情,组成了整个小区的核心建筑群。

项目刚刚开投放市场,再加上昂贵不菲的价格,入住率很低,空徒四壁的清水楼房随处可见,现在正是晨露深重的时分,就连早醒的虫儿也躲进了泥土默不作声,显得格外冷清,少了些许生气。

38号是幢靠湖边独立的两层别墅,在开商的销售记录中,在开盘头天就被人买走,奇怪的是户主迟迟未装修不说,反倒让人把所有的窗户用砖封死,只留了扇厚实的保险门紧锁着。

所谓的行为艺术廉价如大白菜的食社会里,人咬狗这样荒诞怪异的事情也再难撼动人们日渐粗大的神经,38号别墅的怪异落入人们的眼里自然是平淡无奇得很。

只是,今日与往时却有不同,气氛是如此吊诡,在依然的薄稀晨雾里,隐约见十数个全副武装的蒙面黑衣人安静地蛰伏在38号别墅外墙根下,仿佛是从深渊界爬出的幽灵,悄然无息中裹挟着森然凛意。

95式短突、加强凯夫拉头盔、头戴式步谈机、附带陶瓷插板的防弹衣,赫然是国内当前最好的制式军械。尤其是他们的左臂上盾形臂章更是让人侧目——一只择人而噬的血色豹头。

就算是对中国特警队的徽章没有什么研究的门外汉,也不难从这身行头瞧出端倪。

年轻的队副艾特猫在别墅的铁门外已经有些时间,从西伯利亚刮过来的风打在脸上,不亚于拿把薄利的冰刀在划过,寒到极致让人感到阵阵的刺痛,如斯寒风,仍难消散他额头沁出的毛毛细汗。

闪动着精芒的双眼专注地盯着锁孔,细长的勾状工具在他黑黥双手的掌控下,灵活轻巧地拨弄着锁眼里的弹子,凭借敏感指头体会着工具反馈回来的细微变化,不停地改变着用力的轨迹。

开锁是个技术活儿,更是心活儿,这种被高手改装过的足足有5粒异形弹子的锁芯最是棘手,整支特战队只有他有把握打得开。

不用看队员们黑色面罩后的表情,艾特相信此刻应该凝重得像亘古冰川,只是默默等待着自己宣告最后时刻的来临。

“咔嚓!”声音几乎轻不可闻,机械咬齿到位的金属声让艾特眼中放出一道异彩。在部队服役时,那头憨肥的技术教官曾说过,这世上没有打开来的锁,只有打不开锁的人,你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全部的心思,像对待情人的衣扣一样,想尽千方百计将它一一解开。

从某种意义上说,开锁偷东西难度堪比解衣扣偷人。说到底,人也是东西,谁又敢说自己不是个东西,两者之间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艾特瞄了眼腕上的作战表,得意地将嘴角轻轻地上翘了翘,5粒异形弹子拨到位,只花了短短五分三十一秒,就算教官他老人家亲自出马未必有这么快的手吧。

然后轻轻敲了敲下喉结处的通话器——两长一短。

行动之前,为了预防对手采取反侦测措施,特警队无线电全面静默,按惯例事先和指挥部坐镇的队长约定了类似于摩尔斯码的暗号。

通话器那头并没有立即反应,沉寂了片刻,突然响起嘶哑的读数:“五、四、三、二、一……”

“行动!”

指令下达瞬间,艾特猛然拉开大门,身后蓄势已久的两名队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数颗闪光弹和震爆弹朝着门内抛了进去。

几乎是在艾特他们展开行动的同一时间,屋内的人警醒过来,上膛装弹和叫嚷的声音此起彼伏,乱作一团。其警惕之高,反应过快,恰恰证实情报的真实——被偷袭的人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而是群久经战阵的恐怖分子。

没有半分犹豫,彼此拼的只有一个快字,占了先手的人总是快了一分,哪怕这种优势就是头丝细微的差距,也以足决出胜负,定人生死。

屋内惊恐万状的叫声、呼喝声,没有引起队员们半分怜悯之心,就像关自家大门一样,艾特无比从容地将房门重新扣死,旋即撤回大门外侧的墙脚低头隐蔽。

“轰!轰!轰!”数声巨大的爆炸声震得钢筋混泥土的别墅巨烈的抖动,破碎的砖渣木屑到处飞舞,打在头盔上啪啪作响,强大冲击波通过地面传导瞬间作用在队员身上,让所有人的身体一阵不能自抑的颤麻,几乎要把灵魂撼散一般。

刚刚扣上的防盗门经受不住爆炸产生强大气流的冲击,重重的折弹回来打在外墙上,拍起一蓬浓浓的尘嚣。

“警察!放下武器!”

领头的队员手持防弹盾和手枪义无反顾地朝房门突了进去,艾特和其他人紧随其后呈一字队形鱼贯而入。

屋内尘雾弥漫,一片狼藉,几件简陋的旧家具已被冲击波震得东倒西歪,破烂不已,锃亮的枪支,黄澄澄的子弹,乌黑的手雷的散落一地。三个不能动弹的壮硕男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屋中央,墙角的地上还一个包着迷彩头巾的男子捂着双眼拼命的来回滚动,嘴里出变调的嚎叫,眼水如潮涌般从指缝间溢出。

斜搁着的破沙后面刚探了半个人头,艾特眼疾手快,扳机上的拇指稍紧即收,“哒!哒!哒!”,勾打出一个短促的点射。

呼啸而出的弹头轻易掀掉了目标的头盖骨,高旋转弹体在尾后带起的强暴气流从破坏性的伤腔中扯出一蓬血色雾雨,霎时,白的红的混合在一起的流质喷射在四周的地板上,热腾腾的混合物向空气撒把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艾特冷不丁地吸进一口,熏得差点被窒住,身形出现了一个短暂的滞殆。

长期配合的默契,让他身后的刘禹察觉出异样,用肘轻轻碰了下他,撇嘴笑道,“初哥,习惯就好了!”

平时可少没吃他的憋,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好好地涮涮他?!

艾特的使劲地吐了口浊气出来,左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心,顺带平稳了下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的频率。

“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昨晚去看言情话剧没休息好吗,你没看见那桥段真经典——某老兄在吉普车上握着美女的深情款款地说,老婆如果你真的和俺妈同时掉下水了,俺会,俺会,会救生俺养俺老妈的……”艾特把某人凄怆无比的口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接着,他又捏着嗓子学着女声:“难道你不爱我了吗?呜,呜……”

这头他又装了把那老兄的声音:“救上俺妈,俺会跳下来与你一起死,俺俩再也不分离……”

艾特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享誉世界的难题给你小子破解了,真是可喜可喜,只是你们庆祝的方式有点特别哦,吃饱了没事摇车子干嘛,那可是国有财产,摇散了……”

刘禹刷地下脸变得铁青,背上冷汗涔涔,小心地瞧了下四周,捂住耳麦,压低声音用哀怨无比的眼神问道,“没人跟你一起吧……”

艾特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哼哼道:“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刘禹心中甚慰,拍拍胸脯,暗道还好还好,尚在控制范围内。没等他一口气松完,接下来的半截话让他当场背气过去。

“有好东西,当然大家分享……”

刘禹忿忿地立了根中指,扭过头不看那张充满报复后快感的可恶嘴脸。

平时良好的实战训练和远距离的实战经历,让他们知道怎么去快地适应这种临场近战的节奏,战斗间隙的小恶作剧也让崩紧的神经松驰了少许。

片刻间,其他的队员已经完全控制客厅,按预定计划分出另一队特警队员攻向楼上,艾特则和剩下的战友清扫楼下其它的房间。

“一号房安全!”

“二号房安全!”

“三号房安全!”

实际行动要比预演的顺利。

为了这次行动成功,特战队事先按照别墅的比例构造搭造了训练房,预置了各种突情况进行反复演练,毕竟要把困难设想到最大才能更好的应对实际中遇到的危机。

楼下剩下东南位的客房没有进入。

隐蔽在门外侧的艾特,对着隐蔽在对面的刘禹打了个配合突击的手语,刘禹点头会意,侧身抬腿一蹬。“轰!”,木质的房门应声而倒,凭借房门的反弹之力刘禹滑步侧移,闪出空档,艾特顺势突进门去。

左脚刚跨过门框,门后寒光乍现,一柄半尺长的匕奇快无比地迎面刺来。

不容细想,艾特潜意识地扭躯旋身,右脚踏出一个短促的侧向滑步,硬生生地偏离了原先的突进的路线——这看似诡谲地动作,只有那些对太极拳了解甚深的人才明白其中包含的奥义。

身形刚调整过去,那枚匕极为惊险地从右颊边擦了过去,艾特甚至能感觉到锋面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

侧瞬间,艾特看清了对手的容貌,双眼凶恶,脸颊上的皮肤仿佛多日未见雨水,早早起了干燥的皱褶。

此人的老道辛辣令艾特叹服不已,破门那么大的动静能不为所动,居然能准确地抓住自己突入房门瞬间,受限于地形制且难以收势之机,悍然侧袭,心智控制之稳,分寸把握之准,让人瞠目结舌。

然而,匕的主人更为诧异,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一个轻描淡写的扭身移步就破掉了这个自己精心布置的必杀局!然后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诧异之余,竟生出了一个极为短暂的失神。

艾特伺机倒调枪口,枪托前置,就势猛地扭躯回胯,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枪托反向旋冲,“笃!”出一声夹带骨碎的闷响,犹如一柄钝刀斫进了肉排之中,托面不偏不倚击在了对方的鼻梁骨上。

力道之大,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猛烈,两相撞击瞬间,男子脸上鲜血溅射,从鼻梁骨到上唇处坍塌成一个恐怖凹陷,两只鱼泡眼受到内力迫压向外暴凸,凝固成不可置信的古怪表情,停顿了半晌,方才“砰!”的一声,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一息之间,两人身形交错,数个变化各自在生死关走了个来回。“妈的,是不是昨天摸了什么不该摸的东西,回去烧烧高香,怎么出门就遇到点子这么硬的货。”艾特长长地松了口气,作为胜利者的他没有半分的喜悦,劫后余生,竟生出找个顺水又顺风地宝地嘘嘘的冲动。

后面被惊出一身冷汗的刘禹,迅上前来控制倒地的恐怖分子。另一个队员对房间的衣柜、床下进行了仔细搜索,确认安全。艾特转换姿态,为二人作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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