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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向北》第七章 邻有泼妇,长吁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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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佳节倍思亲”,明天就是国庆节了,此时,我特别想家,特别想念我妈,我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以火箭般的速度飞到千里之外,站在她的眼前,对她大喊一声,“妈,我回来了”。手打吧首发

从江城到天津坐火车要花15个小时,路程有1347公里,一千多里的路程,对于身体虚弱的我来说,简直是一种无法想象的折磨。不过,折磨归折磨,家还是得回的,我在学校附近的售票代理处买了一张下午五点的票,只等火车准时发车,送我到千里之外的故乡。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班上的同学对这个国庆各有打算,有的想借此良机好好旅游一番,本着钱乃身外之物的理念,玩的开心的宗旨,三个一伙、五个一群集结在了一起;有的哪都不想去,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学校,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有的早就迷恋上了网吧,打算尽情的玩一个礼拜的游戏…

下午四点五十五,我上了火车。

我没有对号入座,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一对年轻夫妇坐在了我的对面,有说有笑的闹着,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他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凑到她的耳边,含情脉脉的低声说到,“老婆,今年给我生个宝宝好吗?”。她一使劲就挣脱了他的怀抱,她嬉笑着朝他的左肩膀重重的捶了两拳,嗲声嗲气的说到,“你坏,你坏,我才不给你生呢!”。显然,这两拳是爱的体现,正所谓,“打是情,骂是爱,不打不相爱”。他的脸开始变的阴沉了起来,他故意叹了一口气,“哎!你太令我伤心了”。他装的深沉,把女孩给糊弄了。女孩见状,搂住他的脖子,把嘴凑到他的耳边,“猪头,现在都十月份了,要生也得明年生啊。你真笨”。他笑了,笑的那么灿烂,他有些得意,好像在心底炫耀自己对付女孩子有一套。他又把她搂在怀里,在她头上亲了一口,说了声,“乖!你先睡会”。她闭上了眼,像只听话的小猫,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安静的睡起觉来。

我坐在这个男人的对面,他似乎一开始就没注意到我的存在。我的脸有些发烫,我把头扭了过去,转向了窗子。此时,一个男孩拿着一份报纸,在我旁边坐了下来。男孩埋着头看起了报纸,没太注意那对年轻夫妇。我时而盯着男孩的报纸,时而把头扭向窗外,开始变的坐立不安起来。

“喂!你是29号吗?”一个男生朝我大声的喊了一句,语气中有股浓浓的火药味。

他好像在和仇人说话,瞪着眼,皱着眉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时刻准备和我搏斗。

我从兜里掏出车票,看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110号”,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坐错了位置,我连忙起身,准备说句不好意思,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我朝他微笑了一下,笑的很勉强,然后就背着包朝“110号”走去了。看见我微笑的样子,他的脸上分明有一丝歉意,好像在为他的粗鲁向我道歉。

朋友说,我是个很会装的人,装的深沉,非比一般,按照书上的说法,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那种,不懂我的人,根本猜不透我。这样说来,我又是一个城府颇深的人。坐在极度暧昧的年轻夫妇对面,我浑身不适,如坐针毡。救星从天而降,按理说,我应喜上眉梢。不料,这救星的行为粗鲁了点,让人既喜又忧!“一笑了之”是最好的回答,有时候很无奈,装是一种理解,一种包容,一种智慧,一种大智慧。

我坐到了“110号”的位置上,身边是一群清一色的汉子。我是个不善于搭讪的人。一路上,我没有多说话,别人和我谈话时,大都是简短的一问一答式,“嗯,呃,是呀,哦,这样啊”,是我惯用的口头禅。谈吐可以直接反映一个人的内涵,或许我是个很没内涵的人。我只知道傻傻的附和,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感到不那么尴尬和拘束。在别人眼里,我不易接近,懒得搭理人,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在我心里,我仿佛一只不受宠的小猫,总担心被人抛弃于荒郊野外,有种倍感孤独的凄凉。难道这真的是性格使然吗?

火车朝天津方向一路飙去,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的乒乒乓乓的响声回绕在车厢内,不绝于耳。夜深了,车厢内人们的睡姿千姿百态,有的用手臂垫着头,趴在桌子上;有的靠在沙发背上,头仰着打着呼噜;有的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蜷成S形睡在沙发上;有的干脆更狠了,往过道上一倒,做美梦去了,只要你不踹到他,随便怎么都行。我特别精神,虽然有点困,但不瞌睡,就这样一直撑着。

第二天,清晨八点,火车准点进站了――天津站。

到了天津火车站,我又坐了一个小时的汽车,早上九点半,我终于到家了。

我家在天津太湖区下面的一个乡村里,村子有35户人家,村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生龙村”。我们村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主要靠种棉花为生,因为村子穷,村里的人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希望自己的后代长大能“出人头地,成龙成凤“,故改名“生龙村”。村子里上大学的人不多,寥寥可数。有的是因为交不起学费,辍学后,去了外地打工;有的是干脆没心思读书,直接去外地打工了;有的连初中都没念完,直接吵着要去打工。剩下的,可想而知,是家长和孩子共同奋斗的结果,是我们村的骄傲。古人有云,“饥寒起盗心”,这一点,在我们村是家常便饭,对于那些好吃懒做的人来说,“偷鸡摸狗,顺手牵羊”,不但不觉得可耻,反而还美其名曰,“我是在劫富济贫,做善事而已”。俗话说的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好高的境界,那可是非常人所能及。“人至贱则无敌”,说的就是这种境界,这种人能人所不能,让人闻风丧胆,毛骨悚然。依我看来,这世上有两种人最可怕,第一种是不要脸的人,第二种是不要命的人。我们村有一小撮这样的人。

我家是一个大约二百平米的平房,由主房和偏房构成。主房坐东朝西,红色砖头砌成的墙壁,极其普通的建筑风格,一个大门,两个侧门,一条短短的过道连接着主房和偏房,偏房是做厨房用的。屋顶盖着一片片整齐排列的波浪起伏的青瓦,屋顶的正中央有个用石膏雕刻的吉祥物,有时候看上去像狮子,有时候又像怪兽,有时候看上去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顽石。我不知道是为了衬托房屋整体的美感,还是留作它用。“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正是考虑到这点,我爷爷才把他四个儿子的住所安置到了一块,说这样是为了兄弟间更好的照应。

我爷爷总共有三个老婆,大老婆没有生育,就去世了。二老婆,生了二个孩子,包括我大伯和我爸。不久,二老婆也去世了。于是,我爷爷又娶了第三个,她生了二个孩子,包括我小叔和小姑。我爸是个善良的好男人,“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无疑是他真实生活的写照。一般情况下,只要别人有麻烦,他肯定是首选对象。反过来,换做是他有麻烦,别人有时候可能会逃之夭夭,不见人影,留下的,尽是些荒唐的理由。

刚到家门口,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厨房里忙碌着。

“妈,我回来了”,我朝我妈大喊了一声。

她转过头,有些喜出望外,对我说了句,“呀,北回来了,你还没吃吧”。

我妈是个特勤快的女人,她身上有很多优点,温柔善良,朴素贤惠,细心体贴,是一个典型的中国传统女性。她知道我每次回家都饿着肚子,我跟她解释说,“坐车头晕,吃不下”,我每次回家都能吃到她做的水煮鱼,那是她的拿手好菜,这道菜整个村属她做的最好吃。我妈管我叫“北”,她说这样叫着亲切。

我放下包,走向了厨房。

“妈,你又瘦了。”

我看见她瘦弱的身躯,有些心疼,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最近挺忙的,地里的活太多了。”

她一边用刀在砧板上切着青椒,一边对我说到。

“妈,您和爸得注意身体”,我再次向她劝告。

“我们没事,你好好学习就是了,不用管我们”。

她轻描淡写的说到。

我向我妈打听了家里的情况,她告诉我一切都好,只是爷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她安慰我说没事,人老了都会这样。爷爷住在我小叔家的偏房里,每天的伙食由我奶奶负责,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饭。我奶奶是我爷爷的第三个老婆,虽然不是我爸的亲妈,我还得管她叫奶奶。

我突然觉得头有点晕,走向了房间,躺在了床上。

“向北哥,起来了,不要再睡了,妈说饭好了,准备吃饭”,一个纤细的女声从我耳边传过。

我意识到她回来了。她是我小妹,比我小五岁,她在我们镇上的初中上初二,她是个活泼的女孩,有个好听的名字――小莫。我管她叫莫莫,因为她做事比较磨蹭。她管我叫向北哥,她说这样才有亲哥的味道。她长的很漂亮,属于小家碧玉型,楚楚动人,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那次,她告诉我,她们班男生对女生的整体形象进行了一次排名,她位居榜首,自然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班花。“虽然你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的上倾省倾市”,这是她们班男生对她的评价。我认为她在忽悠我,跟她开玩笑说她们班一定全是男生。她向我一本正经的解释了一番,证明她并没有撒谎。她认真的样子把我逗的开怀大笑。她有什么话都和我讲,在家里,她最听我的话了。

“你跑哪里去了?”我问到。

“去同学家玩了,村那头的李润燕家。”她回答到。

饭桌上,我向她讲述了我在大学经历的事,我口若悬河的讲的不亦乐乎,她目瞪口呆着听的津津有味。

“妈,我以后也要考上江城大学”,她发誓说到。

“你好好学习啊,你考的上,我就让你上。”我妈说。

饭桌上,气氛非常活跃,小莫向我问东问西的,生怕漏掉了什么该问的事情。

早饭过后,我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和小莫说起话来。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人。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宽脸大耳的中年妇女,一头假小子的短发,我老远就能认出她来。她是我大伯的老婆,为人表里不一,喜欢飞短流长,挑拨离间,颠倒黑白,恶意中伤。我一见她就火冒三丈。前年,发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大伯因为重病未能及时医治,饮恨撒手而去。以前就和我家有点隔阂的她,出殡那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恶狠狠的对我妈说了一句,“你这下高兴了,这是你最想看到的结果,你敢说不是吗?”。幸亏有人规劝,这件事才得以慢慢平息下来。当时,我正读高二,由于学习的缘故,没能回来参加丧礼,这事是后来听我妈讲起的。我听后怒火中烧,有暴力的倾向,恨不得把她一顿暴打,然后拖到医院疗治,付全部医药费我也心甘情愿。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和她一般见识”。

记得八岁那年,我刚刚懂事的时候。我家和她家隔着一条巷子,本来巷子是属于大家的,谁都不能占为己有。她在屋后种了一块菜园,菜园篱笆的界线延伸过巷子,紧靠着我家后院。就这样,这条巷子成了一条死胡同,阻断了人们的穿行。我爸在反复再三的请求下,她仍无动于衷。毕竟人的忍耐性是有限度的,冲动不只是年轻人的事。我爸终于恼怒,将她的篱笆一下子摧毁了,用的什么工具,我有些模糊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至于篱笆外围的蓝色渔网,据说是新买的,也不免遇难。那天晚上,她和我大伯大吵了一架,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让我大伯不知如何是好。

正所谓,“冤家宜结不宜解”,自从那次冲突后,她把一切怨气都归到了我妈头上,开始变的不理智起来。

生活中,人与人之间不免会有矛盾,重要的不是矛盾本身,重要的是我们如何处理矛盾?

往后的日子里,她开始变的聪明起来,她喜欢做表面功夫,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真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她是个勤快的人。记得那次,她趁着皎洁浩瀚的月光,独自一人潜伏在我家的棉花地里,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蹑手蹑脚的摘起了棉花。我妈早就发现棉花地里有人偷过的痕迹,于是,我开始了侦查行动,硬是要看看到底是谁一不小心拜了时迁为师?!那晚,我早早的就埋伏在了棉花地里,一动不动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摘棉花的动作十分迅速,装满一袋子只是一会儿的事。正在她摘的来劲时,我打开手电筒,理直气壮的对她大喊了一声,“贼!抓贼!贼,你有种别跑!”。她一脸愕然,全身发抖,吓的满头大汗,扔下已装了大半袋子的棉花,撒腿就跑。“你有种别跑啊!”我再次说到。她跑的太急,一不小心栽到了水沟里。从水沟里立即爬了起来,她使劲浑身力气朝远方跑去,仿佛一个百米冲刺的选手,那速度,仅次于博尔特。可惜啊,她未能参加奥运会,人才就这样被埋没,令人扼腕叹息。我没有追去,我拿走了她的劳动果实,朝家走去了。

第二天,她从我家门前经过的时候,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像只尾巴翘的老高的公鸡,好像昨晚啥事都没发生似的,没有感到丝毫的歉疚羞耻。我看了她一眼,百思不得其解,扪心自问到,“真牛!装的人我见过的多了,装成她这样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高!实在是高!”。我真恨自己错失良机,没当场抓住她,让大家鉴定一下她的真面目。毕竟,这事只有“天知地知她知我知”。以后的日子,她仍有关顾过我家的棉花地,可惜她变聪明了不少,我总是场场扑空。

她家有四亩棉花地,可每年卖出的棉花,按最大产量来算,竟然可以卖到五亩的钱。可想而知,她关顾的人家不止一家,她的圈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大了起来。当她有麻烦时,她一句请求,我爸总是不计前嫌,帮忙帮到底。谁让我爸他哥是她老公呢!

有一次,我回到家,听村里的人说了她的恶行,她居然连我爷爷也敢打,硬是一棍子,我爷爷差点不省人事。我恨不得也赏她一闷棍,让她也尝尝是她的头硬还是我的棍子硬?!我只恨我自己当时不在场,老是错过“犯罪现场”。

去年,她家盖了新房子,是一栋楼房,古典的造型,看上去很有品味。自从盖了新房,她好像麻雀变凤凰了,飞上天了。那走路的姿势,一扭一扭的,人瞧见了,总想找个地方,把最近几天的食物全吐出来了,最近几天,估计不会有什么食欲。那次,她又没事找事了,对我妈说,“你甭担心,这房子,以后还不是你的,呵呵”。她有一儿一女,她怎么一下子冒出这句话,难道是脑子秀倒了?我该建议她去下精神病医院,好好检查检查。她对我奶奶也不好,实质性的东西太少,只是偶尔的一下嘴乖,她那嘴,真是非同凡响,把我奶奶哄的一愣一愣的,十分开心。

她走近了我,手臂上挽着一个篮子,她看了我一眼,缓缓的把头转了过去,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让人看了有种揪心的痛,我就纳闷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这世上咋还有这种人?难道她算合理的吗?”。

“莫莫,我们进屋去”,我对小莫说了句。

“进去干嘛?自己忙自己的,管那么多干嘛!”小莫回答到。

我想包容她,最终,我没能说服自己,因为她就是一个刺猬,不止浑身是刺,而且,还一股恶臭。

我该找她谈谈吗?她会和我讲道理吗?她和我家会冰释前嫌吗?她会改过自新吗?

我曾经想过这些问题,但我没有做,我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上天啊,我该怎么办?先搁着吧。”

国庆节很快就要结束了,我又踏上了去江城的火车。临走前,妈妈叮嘱我,“你回来前,我让算命的给你卜了一卦,说你最近走霉运,要注意和同学的关系,不要和同学发生矛盾”。我对她的叮嘱满不在乎,我相信很多事都是事在人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直是我奉承的理念,我不去冒犯别人,也就不会引来纠纷。“知子莫若母”,妈妈的再三叮嘱,我铭记在心。

一趟开往江城的火车,把我送到了学校。我很困,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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