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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不绝炎汉》第五章 忠奸难辨曹孟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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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梭,转眼已进入中平五年,公元一八八年,秋七月。

这一年伊始,大汉便更是风雨飘摇。

正月,休屠各胡寇西河,杀郡守邢纪。

二月,有星孛于紫宫。黄巾余贼郭太等起于西河白波谷,寇太原、河东。

三月,休屠各胡攻杀并州刺史张懿,遂与南匈奴左部胡合,杀其单于。

四月,汝南葛陂黄巾攻没郡县。

五月,益州黄巾马相攻杀刺史郗俭,自称天子,又寇巴郡,杀郡守赵部,益州从事贾龙击相,斩之。郡国七大水。

……

一处院落中,一英伟少年正挥汗练习武艺。只见其双臂挥动之间,劲风大作,先将石板抛至半空,左掌刚劈断石板,右拳又来,断开的两块石板落地之前已被他右拳击得粉碎。随便抹了一把汗,又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把银亮的长枪,右手轻抖,枪头瞬间化成数道虚影,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虚的。事实上,每一个都不是虚的,而是扎得太快,人的眼睛跟不上枪速,故而看上去有几道残影,如同开出数朵枪花一般。少年撇了撇嘴,似乎对这个速度并不满意,于是动作更加迅速起来。此时再扎枪,则更显平正迅速,直出直入,如同一道光芒般,正是所谓出枪似潜龙出水,收枪如猛虎入洞。接下来,崩、点、穿、劈、圈、挑、拨等枪中技艺一一显露出来,如果说刚才如同一道银芒的话,此时却犹如一条奔腾的银龙,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忽然一彪壮大汉走进院中,对少年行礼道:“大王,大将军府差人来请。”

少年并未停止练习,而是问道:“雄长,可曾说是何事?”

“不曾”

“呵呵!既然没说,看来也不是甚么要紧的事,如今时辰尚早,不若雄长与我走上几招?”

“诺!”

大汉言语简短,举止之间却对少年极为尊敬。那大汉身躯如同铁塔一般,极其雄壮,皮肤铜黄,肌肉饱满,刀型双眉如同火焰一般,眼睛如铜铃,鼻梁粗壮,大嘴外翻,中长的络腮胡微卷而浓密,五官看来穷凶极恶,倒也不愧雄长之名。

雄长于背后取下双戟,正要舞动起来,院中却又进来一壮汉,同样也是魁梧身材,只是略矮略胖,葫芦一般的脸型下巴极宽,胡须甚短,相貌不如前者凶恶,却也丑恶非常。后者曰:“大王,还是先让某和雄长过招吧,上次只差少许便将他打败,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打败。”

少年笑曰:“仲康,汝还不服输乎?”

这叫仲康的大汉摸了摸后脑勺,也不禁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打不过雄长,不过武者不服输的精神让他一次次向雄长挑战,虽然一次没赢,不过两人武艺都在切磋中有所提高。

“我和你打!”雄长望向仲康,还是言简意赅。

少年于是收起长枪,立于一边以为两名壮汉腾出场地。少年正是已经茁壮成长起来的刘辨,那叫仲康的大汉自然是历史上的曹魏虎臣――谯国“虎痴”许褚许仲康,而那雄长,同样是位大名鼎鼎的英雄――历史上因曹操好色而丢掉性命的猛将――能逐虎过涧的陈留典韦,雄长的字乃刘辨所起,雄取雄壮之意,长取长寿、长久之意,雄乃赞,长乃望,是刘辨期望他英气长久于世,不要再像历史上那般英年早逝。这二人是早在刘辨搬离皇宫不久便差人请来的,如今专司保护刘辨。典韦本因为同乡刘氏报仇,杀了曾任富春长的睢阳人李永而成为官府通缉的要犯,刘辨派人相请,不仅免了其待罪之身,而且礼待甚厚,自然对刘辨感激涕零,其虽木讷寡言,但心中早已发誓效忠刘辨,万死不悔。而许褚得刘辨相邀,更为刘辨带来宗族千余人,这千余人个个彪壮勇悍,至于这千余人安置在何处暂且不表。

因为长期习武之故,如今已经十三岁的刘辨已提前蜕去了青涩,脸上再无稚气,取而代之的满脸刚毅,如果说历史上锦马超是目似朗星、唇若涂朱的话,那刘辨则更是棱角分明,五官刚毅而英俊,加上如今已经七尺八寸(约一米八)的挺拔身躯,俨然一个英武的翩翩美少年。

刘辨伫住长枪,目光紧盯场中二人。只见场中二人已然交上了手,典韦一双铁戟上下翻飞,许诸手中大刀亦是左右呼啸,二人手中兵器皆是镔铁打造,否则也必然承受不了二人的巨力。二人走的皆是刚猛路子,但求一力降十会,典韦凶恶,出击如猛虎前扑,许褚蛮横,拼斗如熊罴挥掌,一虎一熊搏斗极是惨烈,只觉地动山摇,劲风割面。二人时常切磋,对对方的套路甚为熟悉,故而也省去了那些试探和虚招,上场即是全力施展,各逞绝技。

转眼已交手六七十合,由于刚猛的武艺最是消耗体力,故而两人手中动作已然见缓,许褚更是喘声连连,刘辨知道,许褚已经撑不了几个回合了,果不其然,只听典韦大喝一声“撒手”,许褚手中钢刀已经拿捏不住,“吭”的一声掉落于地。

见已落败,许褚也不再纠缠不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好你个雄长,这已经是你第一百次赢俺了。”其实二人关系甚为要好,许褚向他人介绍时总是以“俺大哥典雄长”来称呼典韦,只是当面从不这般叫唤而已。

典韦憨憨一笑,也坐在地上道:“仲康又变强了,俺亦手疼。”说话时还揉了揉手腕。

留二人在院中歇息,刘辨则转入内堂沐浴更衣,打算去见见舅舅何进。

更衣毕,二人早已歇息完毕,带上高俅等一干从人,三人便径直往大将府而去。

何进府邸气势恢宏,虽不如张让庄园那般高耸云端,却更显磅礴大气。刘辨自出宫后,时常拜访大将军府,对其间格局已极为熟络,所以不须门吏通报,便径直进入府内。

来到前厅,尚未进屋,便听厅内传来何进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孟德与本初久未相见,今日当多饮几杯,好生叙旧一番!”

孟德?曹操?刘辨心里一惊!刘辨对曹操的感情是复杂的,曹操既有治世能臣的潜质,也有乱世枭雄的资本,如今大汉正值风雨飘摇,其做治世能臣的可能已经不大,那么以后他多半会成为自己的劲敌,到底该不该趁早除之呢?但曹操的才能休说后世,便是现今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是军事家、政治家,同时还是诗人,论综合能力,恐怕即便是诸葛亮、周瑜、司马懿也难已望其项背,这么一个有大才之人杀之可惜,但想到“后来”他欺凌刘协,其子更是篡汉自立的事,刘辨不禁又咬牙切齿。

转念一想,曹操早年其实是很希望忠心报效朝廷,挽大厦之将倾的。历史上就在今年,有人欲阴谋推翻父皇而另立新主,拉拢当时任议郎的曹操时却被其拒绝;父皇去世后,舅舅听信袁绍之策招外兵进京诛除宦官,当时曹操就曾大力反对,结果反被舅舅侮辱,曹操痛呼:“乱天下者,必进也!”;诸侯联军讨伐董卓时,与其他人观望顾虑相比,曹操却身先士卒奋力进取,被徐荣伏击时差点殒命;初平二年韩馥、袁绍等人又想立幽州牧刘虞为帝,再次为曹操所拒绝,并明确提出:“诸君北面,我自西向。”你们可以去听那个北方幽州牧的,我依然忠诚于西面的汉献帝;李催等**乱长安,献帝一行狼狈从他们手下逃命时,漠然无视者有,趁火打劫者有,落井下石者也有,曹操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主动迎接献帝的人;建安二十四年十二月,吴魏合作击杀关羽后孙权上表劝进称臣,曹操也不听:“这小子是想把我放在火上烤啊!”这一系列的言行中虽然有曹操的慎重权谋,但客观上不能否认是对朝廷的尊重。

建安十五年曹操于漳水畔筑铜雀台,建成时大宴群臣,众臣皆称颂曹操功德巍巍、合当受命,劝其更进一步,曹操却自述平生之志曰:“孤本愚陋,始举孝廉。后值天下大乱,筑精舍于谯东五十里,欲春夏读书,秋冬射猎,以待天下清平,方出仕耳。不意朝廷征孤为典军校尉,遂更其意,专欲为国家讨贼立功,图死后得题墓道曰:‘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平生愿足矣。念自讨董卓,剿黄巾以来,除袁术、破吕布、灭袁绍、定刘表,遂平天下。身为宰相,人臣之贵已极,又复何望哉?如国家无孤一人,正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或见孤权重,妄相忖度,疑孤有异心,此大谬也。孤常念孔子称文王之至德,此言耿耿在心。”又叹息曰:“但欲孤委捐兵众,归就所封武平侯之国,实不可耳,诚恐一解兵柄,为人所害。孤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也。诸公必无知孤意者。”

凡此种种,可见将曹操说成一个野心勃勃的汉朝的篡逆者,也许并不公平。

讨董失败后,曹操写下《蒿里行》,其中唱到:“铠甲生虮虱,百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这种诗句岂是不忠不义之人所能写出?而从其临终之时不谈丰功伟业,却只是对生活中的小事以及自己死后那些小妾和歌女们的命运做了安排,可见其真善的本性。

但是无论如何,真正将大汉最后送入坟墓的却的确就是曹操父子,这是历史不争的事实!

曹操啊曹操!你到底是奸是忠呢?刘辨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却是心中着实尊敬、喜爱曹操之才,欲求为己用,却又怕养虎为患。

刘辨心中浮想联翩,脚下却并未停留,不经意间已迈入正厅。

大厅中已高朋满座,众人推杯换盏不亦乐乎,见刘辨进来,赶紧都放下手中杯盏,躬身朝刘辨行李,口呼“大王千岁”。刘辨正示意众人免礼,何进早已起身迎将过来:“辩儿何来迟耶?”

近前躬身相请,示意刘辨便朝主座而去,虽说举止还算得体,但如今刘辨毕竟是大汉河南王的身份,何进虽贵为大将军,只以“辩儿”相称仍有僭礼之嫌,不过其与刘辨之间尚有甥舅之关系,众人也就未加多想,“我知汝必不能及时,故而早派人入王府相请,不想仍旧来迟,本以为今日不会到了,故而未加等待便令众人开席,还请辩儿万勿介怀。”

“哪里的话,辩儿来迟便是失礼,又怎会介意这等小事。”言毕已于主位上端坐,家仆正欲收拾一番,刘辨又道:“无需再添加一几,舅舅可与我同坐。”

何进也不推辞,欣然坐下,家仆见此,自去为典韦等安置席位。

待丫鬟为刘辨备齐菜肴及餐具,何进端起酒盅朝众宾客道:“来,我等敬河南王一杯!”众人赶紧齐齐遥敬:“敬大王一杯!”

举杯之时刘辨已对听众宾客尽皆扫了一眼,席间坐有袁绍、袁术、陈琳、吴匡等,由于时常在何进府出入,对何进的这帮“手下”已极为熟悉,只有一名皮肤略显黝黑的青年不曾识得,不用想,便知此人必是曹操。

虽已心知,刘辨仍举杯问何进道:“舅舅,何不为辩儿引荐这位英雄?”

“哦,是某疏忽了,辩儿,此乃前太尉曹嵩之子,议郎曹操。”

刘辨发问时,曹操便已举起酒盅,听何进介绍毕,便起身敬刘辨曰:“谯郡曹操见过河南王!”

“久闻孟德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方解平生渴仰之思,请!”刘辨也起身还礼,二人对饮。

饮毕坐下,刘辨问曹操道:“听闻孟德于谯东五十里筑精舍,春夏读书,秋冬弋猎,超逸脱俗,好不痛快!此亦我之所愿也,为何今日回返洛阳?”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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