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会过后，学生会的人开始负责采购物资，等到周末和学校内的公益社团一起送到福利机构。陆霖忍着疑问没去和邱宇谈做这个浪费时间，他不知道那些捐款多的人都是邱宇拉来的。

“你要跟我去福利院吗？”邱宇躺在床上，问正在做作业的陆霖。

作为甩手掌柜的他，跟着学校队伍去不用做什么事，带陆霖去纯当新鲜。

“我好像没注册成志愿者。”

注册的过程一直都很繁琐，邱宇看现在没事就应了下来。“没事，我帮你弄。”

“谢谢你啦。”

周天，邱宇让李牧开车带他和陆霖去市里的一个福利院，今天是负责和小孩子们玩，所以他们在学校里的人到之前就先一步去了。

陆霖看到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不知怎的鼻头一酸，有点不敢和他们对视。

“大哥哥，你是来陪我们玩的吗？”

“嗯。”陆霖从书包里拿出路上刚买的奶糖，给小孩们发。

“谢谢哥哥！”

陆霖并不是什么慈善家大善人，但他看到这种场景，还是会很心疼他们。陆霖小时候一直失望于不好的家庭环境，母亲告诉他只要好好读书生活就会变好了。但长大后他发现并不是这样，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

命运向来是不公平的，但人不能屈服于命运。

陆霖一边拉着孩子们小小的手掌，来回抚摸，一边和他们说话。

“想哥哥陪你们玩什么呀？”

“哥哥给我们讲故事吧。”吃着奶糖，孩子们都露出了开心的笑来。

陆霖觉得，这是除了邱宇的笑容，世界上一样珍贵的东西。

“好啊。”

但是，下一刻他有点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脑子里除了课本里的东西，童话故事好像并不存在。

接着陆霖马上叫邱宇救场。

邱宇过来后看了看陆霖，讲了个不算黑色的童话，陆霖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会讲，不然我要被当成坏人了。”

邱宇瞟了陆霖一眼，“跟我来。”

两人走去院长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后穿着陈旧西装的院长来了。“邱同学，谢谢贵校的捐助。今年竟比去年还要多，太谢谢你们了。”年近半百头发地中海的男人紧紧握住邱宇的手，很是激动。

“哈哈，小意思，这个本来就是我们要做的。”邱宇笑了笑。“只要开个证明就好了。”

“这个一定，一定！”听到开证明，院长喜上眉梢，连忙答应。对于这个小要求，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合作愉快。”说罢，邱宇就跟陆霖回去了。

出去后，陆霖又看到了刚才那群孩子。

“大哥哥，什么捐助？是好吃的吗？”一个梳麻花辫的小女孩问，“大哥哥，那些东西是玩具吗？”男孩们问。“都有哦。”邱宇说，“准备走吧。”

陆霖回头看背光里的邱宇，不知是什么表情，“我再陪会儿？”

“随便你吧。”

似乎是听出了邱宇口气中的不耐烦，陆霖不舍地和孩子们玩一会就准备回邱宇家，答应他们有空一定过来给他们讲故事。“那些孩子真的很可怜。”陆霖在车上对邱宇说。

“可怜也没用，我们已经做到该做的事。”

“要是有一天，那些孩子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该多好啊……”

“那是不可能的。”邱宇示意陆霖不要开口，“救助他们不是我们的责任。”

陆霖欲言又止，邱宇说的确实有道理。

十一月寒冷的风灌进教室，陆霖裹了裹身上单薄的长袖校服。因为初三暑假身高突增的他没来得及购置冬衣，察觉到动作的邱宇不动声色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

“你不冷吗？”陆霖感受着他身上的余温，转头小声问。

“我皮厚。”邱宇回之灿烂的笑脸。

“谢谢你了。”

“跟我谢什么，咱俩谁跟谁啊。”

邱宇出去买饭回来，看到教室中唯一的那个人手缩在宽大的袖子里。陆霖正专注地做作业，没发现邱宇回来了，而且还在偷窥。

许久，应该是男孩做作业累了，伸下懒腰，眼角的余光看到靠在门上微笑的邱宇，不由尴尬顿生，“看什么？”

“你好看呗。”

陆霖的笔掉在了桌子上，微微激动。

骚年，不带你这么撩人的！

“吃饭吧，今天吃炒面。”

“嗯。”陆霖也饿了，没跟邱宇客气直接吃起来。吃到一半邱宇拍了下他。

“你圣诞节有事情吗？”

“圣诞节？圣诞节没放假啊。”陆霖觉得邱宇很奇怪，没放假肯定有上课啊，还是说在周末？

“确实没放假，但晚上有舞会。”邱宇神秘一笑，“还要邀请舞伴的哦。”

“我不会跳舞啊。等等，你要邀请我？”陆霖说完，已经开始脑补画面了。

“没事，我教你，这周末帮你突击补习。”狡黠的笑出现在邱宇脸上。从小，邱桓夫妇就有教儿子一些交际场合上必要的礼仪，普通的交际舞自然他也会，而且跳得还不错。

“还是算了吧。”陆霖翻开练习册，“这本你准备开始做。”

“真没情调，你是我第一个邀请的。”邱宇摆出失落的样子来，脸耷拉着。

“不会就是不会啊，而且你不觉得两个男生一起跳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就不能是情侣啊？”

听到这话，陆霖彻底僵住。

还是来了么？“可以是啊，没说不能。”

“那就行了嘛，我们关系这么好，没什么。”

“嗯，也是。”陆霖虚惊一场，还好邱宇不是那个意思。

邱宇拿出手机，开着地图，“有空跟我去这里吧。”

“这？不是学校旁边的商业区吗？”

“是啊，跟你去买西装啊。”邱宇嘿嘿一笑，“我会好好教你的。”

陆霖缓缓闭上眼睛握起拳头，咬牙切齿。“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啊！”

“刚才你自己嗯了不是吗？想抵赖？”邱宇伸手去捏陆霖的脸，然后马上跳开，再这样陆霖要扒他裤子了。

“靠！”

还有将近一个月就是圣诞节，邱宇不急着给陆霖买衣服去，而是开始了教陆霖这个身体协调很差的运动笨蛋开始跳舞。

平时住同一间宿舍，周末又腻在一块，自然有很多空闲时间。不过陆霖实在是被邱宇的脚踩烦了，每次都自暴自弃地说要去做作业了。

“就再一会嘛，乖。”

但是每次都在邱宇的缠斗攻势下败下阵来。

周二的夜晚，黑色的幕布上点缀着几颗明亮的星子。邱宇和陆霖下了晚自习来到操场上，自然陆霖是被拉过来的。

“好冷啊。”缩在衣服里的陆霖靠近邱宇，“来这里做什么？”

陆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倒在草地上了，沾了一身的草屑。

“喂！你干嘛……”随即，邱宇也躺到他的旁边。

“你以前，有在冬天这样看过夜空吗？”

“谁没事吃饱了撑着看这些啊，我家那又看不到星星。”

“啧，你这人就是一点都不浪漫。”邱宇把手臂伸到陆霖头下面，“来，睡上面。”

陆霖有点迟疑，最后还是躺了上去，转过头对着邱宇。

现在也是时候面对这个问题了。

之前一直在回避，从来没正面回应过，他应该暗示的成分更多一点吧……

“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什么关系？朋友啊。”

“不觉得，太亲密了一点吗……”

邱宇跟陆霖对视，不知在想什么。

“不觉得。”

陆霖对这个答案很开心，但他想到邱宇如果有女朋友的话，可能便是另外一种光景了吧。

“我也觉得。”

之后，两人无声地躺在草地上被冷风摧残，陆霖的脸被冻得通红，回宿舍马上占据了卫生间洗澡。

“真是。”邱宇失笑，开始拍身上的草屑，接着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

“慢四的话，我脚移到这里你要跟过来，手臂要放松，别绷着。”

“现在跟我转一圈，再往回跳一遍。”

“你踢到我了！”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邱宇家周末经常响起，邱宇实在对陆霖无语了，为什么会有人跳舞学不会？

邱宇的声音频频出现，陆霖笨拙地在一边跟着他的动作。不得不说，他这样有耐心教跳舞的人都快抓狂了，陆霖的天赋差出了一种境界。

“到时候随便跳跳吧，反正没人看。”最终，邱宇放弃了对陆霖的绅士改造计划。

“嗯。”

“真乃朽木不可雕也。”

“……”陆霖给了邱宇一个白眼，不再理他。

交际舞什么的果然不适合我啊，他想。

邱宇见陆霖根本没有多少兴趣跳，就扫兴地和他去做作业了。

当然，还是用往常的体位。

他一直很不明白，为什么陆霖要保持每项成绩都很拔尖，难道为了那一点奖学金吗？

做了没多久作业，邱宇明显呆不住了。

“下去吃饭？”陆霖听见声音从耳后吹来。

陆霖抬头看了看钟，叹口气。

“走吧。”

下楼之后，何清看到有说有笑的两人，脸上似乎是满意的神情。

“这么快就结束了啊？”

邱宇笑了笑，“我的小老师说他饿了。”

陆霖听了后没有说话，嫌弃地看着旁边正在贱笑的邱宇。

每天尽瞎说。

“这样啊，那先吃些点心吧，我放在冰箱里了。”

“好。”

拉开门，架子上上放着几个瓷碗。浅绿色的胶状物质在里面一颤一颤，顶端还缀有一颗红色的枸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