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羽道长购买黑驴蹄子，与秃头商贩讨价还价的过程中，我陷入了精神游离的状态。

我一直在想，刚才那个男人会不会是卫婉的亲戚？我该不该告诉他卫婉现在的处境？

但是，我又担心，万一他不是卫婉的亲戚，那我岂不是将卫婉送入了虎口？

在我不知不觉中，林羽道长拿起一个黑驴蹄子往我鼻子上送，坏笑说道，“闻一闻。香不香？”

霎时，一股浓烈的骚味熏得我一阵干呕。

我一手慌忙捏住鼻子，一手迅速拍开他的手，“香个毛。快拿开。”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林羽道长问我。

“没……没什么。”我敷衍道。

“还没什么。你的心事全写脸上了。”林羽道长抿笑道。

“哪有。”我否认。

在没有确认他是否是一个可以值得相信的人之前，我不敢多说些什么，以免节外生枝。

林羽道长没再搭理我，将手中的黑驴蹄子左右反转，捏了又捏，看了又看。

良久，他才抬头对面前的秃头商贩说，“老板。就买它了。”

付完钱后，我们又在菜市场里逛了逛。林羽道长买了五只青蛙，和两大串蒜头。

我一脸懵逼，对他说道，“你这是要青蛙炒蒜头，还是蒜头炒青蛙？”

“到时你就知道了。”林羽道长向我卖起了关子，不肯透露半句。

走出人满为患的菜市场，在原路返回的路上，我又碰见了那个蓄满胡子的男人。他手持着卫婉的照片，不知疲倦地询问路过的行人。

这时，林羽道长从我背后将一串蒜头套到了我的脖子上，对我戏谑道，“真不错。和你这一身挺搭的。”

“你有病吧。”我慌忙将蒜头取了下来，微微愠怒。

林羽道长用手一把勾住我的脖子，低声道，“走咯！别再看那个男人了。你再看他，他可就要起疑心了。”

“哦？”我看向林羽道长，他目不斜视，表情严肃，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的样子。

“你也觉得他是坏人？”我问。

“当然。好歹我十岁时就开了天眼。虽说这么多年，还一直处在第一层境界，未有半点晋升，但也足以观人心善恶，判前世今生。”

我噗嗤笑出了声，“天眼真有你说的这么神奇吗?那你倒给我说说，我的前世是什么？”

林羽道长郑重其事地问道，“你真想知道？”

“我想试试。”我玩笑道。

“好。那我就帮你看看。”说着，林羽道长双手捧住我的脸，两只大拇指用力摁住我的额头中央。他缓缓闭上双眼，开始屏气凝神。

须臾，他的眉心渐渐晕开一道暗红色的印记。仿佛皮肉之下，有一只眼睛正在睁开。

“闭上眼睛。”林羽道长告诉我。

“好。”我照做。

很快，一股阴凉之气，如同倾盆大雨一般，浇注在我身上。全身的毛孔都在快速收缩。

真是透心凉。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阴凉之气在快速游遍我全身后，开始聚集在丹田，不停地翻涌着。

呼哧—呼哧。我似乎都听到了来自我体内的声音。

突然之间，温度骤升，阴凉之气变成一股热浪。一波又一波地向上窜动。越窜越高。

最后一波气体，气势十分强烈，直冲到我头顶。旋即，发出轰然一声。仿佛头骨盖被冲开了一般。

虽然我紧闭着双眼，但仍能明显地感觉到眼前瞬间放亮了数倍。不过，下一秒，眼前的那一片灿烂的光亮又暗淡了下去。

林羽道长松开了手，对我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怎么样？”我问道。

在亲身经历了刚才的奇妙体验后，我内心开始相信林羽道长的天眼一说，不由得心生些许期待。

“不太好。”林羽道长摇头说道。但是，对我的前世只字不提。

这愈发让我好奇，“那我的前世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的前世……是个畜生！”林羽道长恶作剧得逞一般笑道。

“你tm又耍我！”我对他怒目而视，“你必须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要不然，我今天跟你没完。”

“呦呦呦。你看你又生气了。这么开不起玩笑呢。”林羽道长扫兴地说。

“我就是开不起玩笑。所以，你最好给我严肃一点。”我摆出一张臭脸，向他施压道。

“好吧。那我跟你说实话吧。”林羽道长收起了玩心，正色道，“其实，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有些无语，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我也挺纳闷的。为什么我会看不到你的前世。这可是我自开天眼以来，第一回遇到这种事情。”林羽道长面露疑惑。

“编。你接着编。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并不接受他这样搪塞的说法。

“真的。我发誓。”林羽道长抬起右手，伸直食指与中指，言语恳切。

“算了。算了。我怕雷劈死你。连我都要跟着遭殃。”我转身便走。

林羽道长立马跟了上来，“我真没骗你。我怀疑有人在你的魂魄上动了手脚，毁掉了你所经历的生世轮回信息，让你彻底成为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没有就没有了呗。反正也没什么用。”我不再敢轻信他的言语，“你应该听说过狼来的故事吧。此刻在我心里，你就是那个牧童。”

“别啊。我真的没骗你。要是我骗你，我断子绝孙。”林羽道长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一个道士，还想着子孙满堂啊。那还怎么修行？”我拆穿他道。

“嘿嘿。也许哪天我想还俗了呢。”林羽道长死乞白赖地说。

……

“道长。你说你吧。初次见你的时候，给人一种飘逸出尘的感觉。像一块冰一样。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么相处下来，我发现你是一块冰糖，还是融化了的，黏糊糊的。”

“我怎么听不懂？”林羽道长迷茫地挖了挖耳朵，“你刚才是说的人话吗？”

我自认为已经生动而形象地描述了他的特性。哪想到他根本就听不懂这其中的意思。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太粘人了。和你在一块，我真的很想耳边能稍微安静那么一会儿。”我直白道。

“那你应该去跟死尸打交道。”林羽道长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跟我贫嘴。

真是完全聊不下去了。我只能加快步伐，试图摆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