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突如其来的灾祸

本以为易大师不会是什么坏人，可是他突然的阴冷让苏阳慌了神，苏阳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靠到了船舱的木壁上，再也退步的分毫。

苏阳就像一只惊慌的兔子，随时要逃离于此。

“哎呀，不要搞得这么紧张嘛，我又没有恶意，这不是开玩笑嘛！”易大师皱了皱眉，然后咧嘴大笑，试图让苏阳放轻松下来，如果他一直保持着恐慌，那自己之后的行动会受到很大的阻碍。

“我不相信你。你是坏人。”苏阳退到了阴影当中，悄悄地打量着易大师。

易大师已经看不到那个小鬼的表情了，他无奈地说道：“哪有什么好人坏人呢！”他叹了一口气，继续喝起了酒。

苏阳在角落里躲了很久，见易大师没有其他的举动，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不过他仍然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敢再靠近，虽说他也知道在这个密闭的船舱当中，如果易大师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自己根本没有逃的地方。

“我只能希望你并不是一个坏人。”

易大师摇了摇酒壶，里边已经不剩多少了，他将酒壶高高地举起，然后仰着头，在喝掉最后的几滴酒之后，他重新将酒壶塞回了自己的怀里。

“如果我不是好人呢？”易大师盯着苏阳，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许是那个小鬼失措的表情让易大师有些失望，他又说道，“算了，跟你议论这个也没有意义，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就是了，这跟我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没有关系。”

苏阳蹲坐了下来，可还是不敢靠近那个有些疯疯癫癫的男人。

“你刚刚说，有人会伤害我们，这是真的吗？”苏阳轻声地问道。

“准确地说，他们的目的只是你，渔村的所有人都不在他们的计划当中。你的身上有着让人向往而着迷的魔力，不止是我，还有很多人会找来，除了跟我离开，你别无选择。”

“可是我不想走，我还要等苏杉回来，如果我就这么走掉的话，她回来会找不到我的。”苏阳想到了那个拥抱，和那个女孩的眼泪。

“但是你必须做出一个抉择，你是希望，等到她回来时没法找到你呢？还是回来这里找到你已经死掉的消息呢？”

“父亲会保护我的。”

易大师站了起来，他将手放在苏阳的肩膀上，“如果你不跟我走的话，会害死他们的。”

“可是……”

苏阳还想反驳，可是易大师突然“嘘”了一声，他弯下腰，将耳朵贴到了地板上。

“已经来不及了。”易大师的神情很严肃，看上去并不像在说假话。可是苏阳还是没法完全相信他。

紧接着响起的急促的马蹄声让苏阳的一颗心坠入了谷底，渔村里鲜有旅人经过，可此刻嘈杂的蹄声和马的嘶鸣都在说明，渔村里来了外人，许多的外人。

易大师趴到了船舱上的缝隙间看着外边的情况。

数不清的黑色马匹，它们全部被黑色的甲胄包裹起来，马匹背上的人同样被黑色包裹着，二者融为一体，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幽灵。渔村迎来的并不是客人。

苏阳早已经被外边的情况吓傻了，他朝易大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

易大师摇了摇头，他的表情在听到马蹄声之后就没有丝毫的缓和，如临大敌般，原本的戏谑和随意都一扫而尽。

“无论如何不要出声。”

“我们会死吗？”易大师提到自己会被杀死的时候，苏阳还没有觉得恐惧，可是看着那黑色的幽灵大军到来，苏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给攥住了。

易大师转过身来，他靠着船舱坐下。

马的嘶鸣被阻隔在外边，船舱内安静得可怕，苏阳可以听到易大师粗重的喘息声，连自己的心脏急促的跳动声都一一飘进了耳朵里。

苏阳蹲坐下来，然后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耳朵。

可他还是听到了声音。

有人在说，“你应该醒来了。”

苏阳愣住了，这句话，是幻觉当中的那条龙说给自己的。他抬起头，船舱不见了，易大师不见了，黑色的幽灵大军不见了，连同那渔村都一并消失了。

整个海滩上只有他一个人，还有面前那条龙。

“你终于醒了。”那条龙说。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只是一场梦，只是我的幻觉，是吗？”苏阳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可是没有任何作用，他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胳膊，然后闭上眼睛，希望睁开眼时自己重新回到了船舱当中。

可是那条龙没有消失。

“这不仅仅是幻觉，他们流淌在你的血脉当中，刻在你的生命里，这是你没法摆脱的东西。”

“我是龙吗？”

“你会成为一条龙，作为弃子，独自穿越漫长的孤独，每一片战场，每一次死亡，都会让你更加接近那座城。到最后，你会从用尸体堆砌起来的台阶上走过，登上王座，那时候，所有人都臣服在你的脚下，他们高呼你的名字，你会成为新的王。可现在，你还不是龙。你的血脉还没有完全苏醒。”

“可是我不想成为一条龙，我只想留在渔村，只想陪在他们身边，我还在等苏杉回来，我会长大，然后娶她。我不会成为什么王，我只是他们口中的小鬼。”说这些话时，苏阳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开始哭泣了起来。

他想到了苏杉，想到了父母，想到了渔村的所有人，也想到了那黑色的大军。

“眼泪会阻碍你的成长，卑微和懦弱这不是一个王应该有的东西。”

“可是我想成为什么王！我不想！”苏阳大喊了出来，尽管自己感到恐惧，尽管面前的那条龙让他感到害怕和无助，可是他还是暴躁地喊了出来。

“可是渔村已经不在了，他们已经不在了，看看吧，他们都将一个一个死在你的面前，你没法保护他们，你什么都做不了。”

苏阳回过头，身后的渔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熊熊的大火燃烧着，房屋塌陷下来，人们从屋子里跑出来，往远处逃去，可是黑色的马匹从他们身后追上去，锋锐的剑从他们的身躯划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了下来。

血泊渐渐凝固成黑色，凄厉的哭喊声一点一点消失了。

刽子手们开始离开，走在最后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来，苏阳看到了他的眼睛，冷血而不近人情。

“他们已经死了，除了成为王，你别无选择。”

“不，这都不是真的，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们不会死的，我不是你们的王，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跟渔村的少年们一样，我们的一生都会在海上。”

“你已经开始醒来了，那些阻碍你登上王座的人，都会被你一一杀死，包括你自己。”

“不！”

易大师看着突然惊醒的苏阳，他的额头全是汗，整个人气喘吁吁的，而且，一直到从噩梦中惊醒，他仍然在哭泣着。

“没事的。都过去了。”

二人从船舱之中钻了出来，易大师不让苏阳回头去看身后的渔村，他挽着苏阳的手往前走，可是苏阳停了下来。

不知何时，那个男孩已经泪流满面了，他看着易大师，然后抽噎着问道：“他们都死了，是吗？”

易大师回过头，然后单膝跪在苏阳面前，他抱着那个男孩，然后说道：“对不起。”

“我会跟你走的，可是，我可以回去看看吗？”

易大师只是摇头。他有些不忍心让这个孩子看到那一幕，那会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我已经看到过了。只是，我想去向他们做一个告别。”男孩的脸上透着坚强，他抹掉了自己的泪水。

易大师还没有开口说话，可是苏阳已经转身朝着渔村走了回去。易大师轻声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紧紧地跟了上去。

同样的场景，与梦中毫无差别，可是当再一次看到时，苏阳还是忍不住落泪了。随着眼泪掉下来，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他跑到旁边呕吐了起来。

易大师拍了拍苏阳的后背，等到他终于停了下来之后，易大师把他抱在了怀里。

“走吧，不要再往前走了。”

苏阳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可如果只是幻觉，那未免太真实了一些。那么，他真的是龙吗？

苏阳继续往前走去，他没有回头，只是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不是要我跟你走吗？你帮我一个忙，我便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