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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家将军他有病》第5章 流离途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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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大夫照拂,加上青岚悉心照料,秦香栀的高烧在三天后渐渐退了下来,伤口也开始愈合。

待到精神稍好一点,秦香栀听青岚细细讲述了那位白将军送饭团来的事,感动之余也万分惊诧:一位素昧平生的将军肯这样表示好意,会不会是奉了长官的指令?白将军是聂将军的下属,聂将军又是林世箜的下属......

秦香栀摇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脑海,强撑着坐了起来。

病了这几天,她自觉在生死关上走了一遭,如今身体康复,脑内清明,反而丢弃了那些轻生的想法,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还活着。

不知是因为睁眼时看到的青岚那挂着泪花的笑脸,还是这孩子藏着掖着给她留下的两个快要坏掉的饭团。总之,哪怕人处在绝境之中,只要还能感受到一丝丝好意和欢欣,就会很容易重新振作起来。稍微坚强一点的人,甚至还会主动嘲笑命运,再次接受挑战。

秦香栀就是这样的女子。

此刻她正向厨娘们打听女囚们最坏的结果,得知贵族女眷要卖为官妓,女使要发配边疆,不禁心中一沉。

她看向因累极倒在她腿上呼呼大睡的青岚,心内拿定了主意,将自己镇国公庶女的身份瞒住绝不外说,一是为避免有心人来找麻烦,二是为和青岚一起,任何事情都好有个照应。她姐妹二人自小厮混在一起,这种情况下是更加不能分开的。

反正镇国公从未对人提起过她这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女儿,她不说,自然也不会有人来问。

再十日之后,牢内一众女囚被套上灰色囚衣押送出去,编好队伍后,有士兵用绳索如串珠般将她们串在一起塞上四轮大板车,每辆车子由两匹棕色大马拉着轱辘轱辘上了路。每车旁有四名披着甲衣的下等兵士骑马,个个手按在刀柄上不屑一顾看着女囚们,仿佛看蝼蚁一般,满眼中写着“你们的命运掌控在我的手里”,叫人极不舒服。

出了大安王朝女狱的地围,她们入了一条古道,这是一条通往边境去的道路,途中要踏过平原山坡,淌过河川流水,至少有一半的女囚会死在途中,能健康到达边境的人数寥寥无几。尽管如此,大多数女囚虽不发一言,眼中还是透露出对生的渴望,只有极少数会主动寻死。

此时已是九月末。

在她们出发这一天,冷风忽然停了,烈日重回天空,炙烤着整片草色泛黄的平原,到了晌午,闷热已经使人胸口焦闷,口干舌燥,原本寡言的女囚们此时更是哑了一般,连眼皮都懒得抬,晃动着身子任由车马颠簸前行。

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们一边抱怨日头,一边掏出腰间水壶灌水,有几双贼溜溜的眼睛见离了京城有一段距离,便开始往女囚们身上瞄。

青岚见有个留胡子的士兵一直瞧她,吓得直往秦香栀怀里钻,秦香栀安慰她道:“别怕,有姐姐在。”

幸好她临行前,从地上抓了泥土将二人从头到脚糊了一身,已经看不出原本样貌,加上连日来在狱中并未清洗过,又离京城尚且不远,想来这些士兵暂时不会饥不择食。

尽管如此,秦香栀还是甚为担心,盘算着一路上能找到机会逃出去就好了。如今大安王朝甚为混乱,各地偶有暴动,若能遇上乱子,就有机会浑水摸鱼跑掉,逃过最终一劫。

青岚倚靠在她怀里巴巴问道:“姐姐,你说我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呢?”

秦香栀戚戚笑了,搂着她低声道:“咱们不去那么远的地方,姐姐会想办法让咱俩逃走。”

青岚原本黯淡的眼睛一下亮了:“真的吗?姐姐有办法?那么我们可以去哪里?去可以好好吃饭洗澡的地方吗?”

秦香栀用鬓边蹭蹭她的小额头答道:“是呀。”

两人对话的时候,许是被她们悄声细语的模样惊动,有几个士兵开始注意到她们,其中一个干笑了起来。

秦香栀毛骨悚然,只得在心内暗自祈祷。

不少女囚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因着在牢中也是一日一餐,此时竟无人敢抱怨。马背上士兵又拿出饭团啃起来,那个长胡子的士兵骂娘道:“操他大爷,这什么烂差事,连酒都不能喝,要不是还有女人,谁稀罕来!”

另一个瘦子士兵哈哈嘲笑道:“说得好像你能拒绝这差事一样!”说罢呸一口道:“我就瞧不惯那些禁军!抓人的时候威风的是他们,押送这种辛苦事就扔给我们!昨儿那位聂将军来找咱们头儿,连看都不看咱们一眼!真是小人得志!”

胡子士兵嗤笑道:“听说那聂将军又要跟着那林将军去打仗了,说是去讨伐西江国,和咱们是往一个方向去,指不定还能见着他们断胳膊断腿的模样呢!还是咱们好些,至少能留住条命,还能有女人!”

他又往喉咙灌口水,瞅了瞅秦香栀和青岚两个,朝瘦子招招手。瘦子骂骂咧咧驱马过去,胡子附耳说道:“看见没,那两个女娃儿,我中意!”

瘦子皱眉道:“这么脏,你下得去手?”

胡子嘿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看女人呐,不光看脸,还得看身板儿,你瞧见没?”

瘦子打量半天糊成泥人儿的姐妹俩,咂嘴道:“不错。你小子还挺懂啊!”

胡子笑得猥琐:“这条路我走过三趟了,我当然懂!等离京城远了,找个水池子把她们往下一推,就看出模样儿来了。你过来,我再告诉你个看女人的巧宗儿。”

瘦子果真又附过耳去,听胡子吹道:“越是漂亮的小娘儿,越要拿脏东西糊小脸蛋儿上,懂?”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少女囚被这惊天动地的笑声吓着,抬眼看看他们,缩得更紧了。青岚眨巴着眼睛,只觉得肚子好饿,忽然有些想念那日送饭团来的“白将军”。

她想了想,问秦香栀:“姐姐,你说抓我们的人是不是坏人?”

秦香栀一愣:“怎么?”

青岚道:“他们抓了我们,还愿意给我们找大夫送饭团,到底算不算坏人?”

秦香栀苦笑:“傻丫头,人心好坏岂是一件事情能定论。也有所谓好心办坏事,也有坏人无意做好事。是好是坏,不光要看这些事情对当时人们的影响,也要看对后世人们的残留影响。”

青岚不太明白,可是喉咙干燥得很,只得点点头假装听懂了,不再追问。

秦香栀嘴上讲着这些,心里却在想着别的。

方才两位士兵大声谈论林将军要去讨伐西江国,和她们同样是往北去,也就是说,他们途中会相遇也说不定,至于相遇后......秦香栀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这种毫无根据的期待搅得她更加烦躁,沉闷的日光更是火上浇油,烧得她头痛不已。

倘若没有相遇,她们就这样一路到了边境大营,那里正在征战之中,定是一片混乱。秦香栀心中又狂跳起来,若真是这样,她们说不定真能逃出生天!然后,不管去哪里,荒原也好,最好是到深山中,藏一辈子不出来!她们可以修一座茅草屋,采了花儿挑了柴火拿去山下卖,就可以赚钱买粮买布......

秦香栀微微笑了。可不知怎的,“林世箜”这个名字忽地又蹦进她脑海中,横亘在她想象中穿着荆钗布裙的两姐妹面前,令她一愣。

倘若镇国公府没有出事,现在她们又会是怎样呢?会不会正在林府中辗转承欢,亦或是受尽冷落?

秦香栀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扰得烦躁,干脆两眼一闭,靠在车壁上装死,什么也不愿去想了。

行到傍晚,车队终于停了下来,士兵们呵斥着将她们拉下车,暂时解开绳索,将少得可怜的水和干巴巴的食物丢在地上,看着女囚们哄抢,自己在旁按着刀柄哈哈大笑。

青岚个子小,根本挨不到食物和水,秦香栀拼了命用手去够,细嫩的手还被人踩了两脚,红肿得破了皮,她只是用衣袖掩盖着,忍痛将干粮掰开,将多的一半递给青岚,青岚抹着眼泪接过去刚要张口咬,又塞回秦香栀手中,将小的那一半夺过来合着泪吃了。

秦香栀也不推让,便不动声色抿了两小口水,将剩下大半都给了青岚。

胡子士兵一直眯眼看着她们,将手中馕饼扔在脚下,示意秦香栀过去捡。

秦香栀只装作没看见,手指抠着地上泥巴又拿起来假装擦了擦脸。

胡子又将水囊丢在地上,朝周围士兵挤眉弄眼,众士兵哄笑起来,有人朝着秦香栀吹起了口哨。

青岚愤怒地捏着拳头要站起来,秦香栀忙一把按下。然而这小动作早被胡子看在眼里,他正巴不得两人自找上门,这下便来了劲,阴阴笑着,将绳索缠在手里,舔舔嘴唇朝两人走过去,靴子根儿故意在她们面前挫了一下地面,扬起尘土扑到她们身上去,居高临下粗着嗓子问道:“怎么,你想造反?”

青岚快人快语道;“是你不安好心!我们大家都看见了!”

秦香栀忙掩住她的嘴,心道坏事了。

胡子哈哈恶笑,手中扬着绳索环视四周道:“谁看见了?谁看见了?嗯?”

众女囚都低头不语,躲得远远的。士兵们窃笑不止。

秦香栀哑着嗓子道:“多谢军爷施舍,不敢劳烦军爷。”

胡子拿绳索在手心拍了拍,抵在她下巴上道:“小娘儿这双眼睛不错,你若肯用这双眼睛朝爷抛个媚眼儿,爷就赏你水和食物,可比你们囚饭好吃多了。这小丫头若肯跪下舔舔爷的靴子认错,爷就饶了她,怎样?”

众士兵捶胸顿足笑得疯狂,瘦子指着胡子笑得惊天动地:“可真有你的!”

又有人吹口哨道:“小娘儿快点跪下抛个媚眼儿,再唱个小曲儿给爷们解解闷!”

秦香栀浑身发抖,双眼通红,死瞪着拎着绳索的胡子,恨不得手中有一把刀,能刺进他的心脏。她眼睛不知不觉间瞄上了胡子腰间悬挂的马刀,憋屈了一天,此刻她已理智全无,只盘算着以多快的速度能拔出刀来将他杀死。

胡子注意到她骇人神色,顺着她目光看去,一惊,退后一步,将手按上刀柄,另一只手扬起绳索,“噗”地朝她脸上抽了下去,口中骂道:“这小娘儿反啦!她想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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