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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心血泪》第二章 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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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禹心发现自己在一口更大的井下面,井口很窄,大概只有腰粗左右,但下面很宽阔,周围是长满苔垢的青石砖所累成的井身,自己脚下是曾被水洗刷过的沙子。

那把剑静静的卧在沙子上,反射着阳光。赵禹心走了过去,拿起了剑。这是一把与众不同的剑,剑身细长,约有四尺半,一点剑锋下引出无数条刻痕,刻痕从剑锋处盘旋着划下直到剑柄,剑柄是一只漆黑乌鸦,喙叼着剑身,眼上镶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

剑握在手里,剑柄发冷,这寒冷的感觉,从他的手心,顺着血液,流过他全身,带给他的却是不可多得的安心。剑,是护身的武器,武器握在你手里,无论多么冰冷它都是用来保护你的,剑越冷,它就越锋利,剑的主人就越安心。

剑,遇见配得上它的主人,剑便和主人拥有了共同的生命,剑就拥有了灵魂。人在魂在,人亡魂断。当赵禹心与这把剑相遇时,他们的生命便紧紧的连在了一起。从此这把剑有了它的名字,它便叫做“禹心剑”

他需要出去,青石砖的井墙早已老旧,墙上坑坑洼洼,非常好攀登,他把剑抱在怀里,攀上井面,向着阳光照射进来的地方爬去。

关心一个人,就会无时无刻不担心他,在他夜里未归之时,她不会安眠。朦胧之间,张若菱听到院内师父的喊声,她未曾安眠,因为她担心着赵禹心,而这份担心,也让她完整的听到了师父喊出的所有的话,她恍惚的整理好了衣裳,冲出屋外,看见了井外溅出的水花,她下意识的接着他跳了进去,当他打开师父留下的生路之时,她也被水流带进了那条路里,她未曾忘记关上了井下的门。但水的冰冷并未让她真正冷静,她依旧挣扎的从阴冷的暗道中爬了起来,沿着风来的方向奋力追了上去,她毕竟是个女子,白天累的筋疲力尽,晚上又未曾好好休息,又被冷水裹挟,她支撑不住,倒下了,当她醒来,当她追到井底,他已走,她已累,她卧在温暖柔软的沙上,睡了过去。梦中,他在一如既往笑,她知道他不大可能会像过去那样无忧无虑的笑了,但梦里的她,依旧努力的对着他笑着。

他在外面,睡在井边,天已大亮,正值晌午,他的衣服已干,树荫下,他睡的很香,梦中,他依旧无忧无虑着,他就是这样的人,无论自己身处何时何地,经历了什么事情,休息对他来说,永远是无忧无虑的,因为一个人在放松的时候都不让自己放松的话,那么他是不可能缓解疲惫的。而当一个人真的做了一个美梦的话,他一般不会记得梦到了什么,所以他醒了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他拄着剑,扶着树,从地上站了起来,去哪儿?不知道。那就索性一直向前走,有了这个念头,他就向前走去,太阳向那边落去,那边大概是西。他大概向西走了很久,久到他在路上歇了四次,睡了两觉,很幸运,在他第三次睡醒的时候,他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镇子,夕阳在那个方向展示着她的美艳,他忽然大笑起来,像个疯子,不,他此刻就是一个疯子,他光着脚,右手抓着剑,边笑边跑进了镇子。

郑老板在镇子上经营客店已有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天天色渐晚,镇子上行走的人已少,老板正要打烊,这时,店里冲进一个疯子,张牙舞爪,手里似乎还掐着个铁棍,他趴在柜台上,大声着嚷嚷着要酒。老板已有经验了,料想此人是个疯子,偷偷叫来了几个伙计,准备好家伙,怕这个人一会儿闹事,接着便对着这个疯子道

“客官,要什么酒,要多少酒?”

“什么贵拿什么,什么好拿什么,有多少拿多少。”

“这…”老板心中已有数,这个人绝对是个疯子,厉声道“滚蛋,哪儿有人能提这么无理的要求,要想喝酒,先把银子交出来,不然,我就当真给你吃吃我们这儿最好的酒。”

“那我为何要付钱,有免费的好酒不吃,我为什么破费吃不好的酒。”

“哈哈。”老板笑了“最好的酒...当然是罚酒!”他一摆手,把伙计叫了上来“你可要吃这最好的酒吗?”

“哈哈哈哈。”那人朗声大笑,把手塞进怀里,掏出一个银包,甩在了老板的面前:“这哪里是最好的酒,这分明是最坏的酒。”

老板将袋子抓了过来,拉开,果然有不少的银子,虽然说不上特别阔绰,但吃上一顿好酒是绰绰有余的。老板遂将伙计吩咐下去“去把店中久酿的的竹叶青取出来。”转手抓了几个碎银,将银包丢还给了那人“客官,请收好。”

“老板。”那人接过了银包“钱你也收了,我倒要问问您,那罚酒怎地就是最好的酒了。?”他料定老板刚才的话是讽刺他,所以他现在故意刁难老板,想让他难堪。怎到那老板微微一笑“客官说笑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也不明白吗?”

他一笑,老板这是把问题丢还给他了,没办法,他便道“我还真不明白。”

“哈哈哈哈”伙计此时已把酒抬上来,老板竟先自斟一杯,接着一饮而尽,朗声道“行走江湖,如果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怎么可能在江湖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所有你听起来刺耳的话,哪怕有所夸大,都是在指出你的缺点,让你吃罚酒,是让你得到教训,能更好的看清自己。”

“有理”那人也自斟一杯,缓缓饮下。

“真正的好酒,都是入口辛辣,品之绵柔,越辣的酒,越是好酒。罚酒,便是最辣的酒,那不就是入口辛辣?你在吃过之后,反省自己,得到教训,岂不就是品之绵柔,切问这位客官,罚酒,是不是最好的酒?”

“哈哈哈哈”他大笑到,斟满一杯,向举起老板“老板讲的好,小弟服了,该敬一杯。”老板也不推辞借过酒杯一饮而尽。那人又自斟一杯,吞酒入腹。

天色很快就暗淡了,酒很快就喝光了。赵禹心喝的朦朦胧胧,他对老板道

“老板,可有客房吗?”

老板微笑道“有”一招呼小二“带这位爷到楼上安歇。”

看着小二把赵禹心带上来楼,老板又呆了半天,决定打烊,这时,又二人从外进来,一老一少,说老看起来也不过四五十岁,只见那位面似黑漆,一对虎眼闪闪发光,髯长五寸,方耳廓口,七尺身高,头顶褐色四方平定巾,蓝白盘领腰扎绿带,脚踏快靴。小的那个是真年轻,十五六岁的年纪,面若美玉,淡脂红唇,一双杏花眼,眼下一颗浅痣,眼上一对剑眉,虽杀气腾腾,却又不伐少年柔情,身高五尺半,头顶素白四方平定巾,青色盘领腰扎素白带,脚踏快靴。这一老一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威风凛凛。老板赶忙打起精神,招呼到:“二位,里面请?”

“老板,住店。”年纪大那一位道。

“楼上请吧。可要吃些晚饭吗?”

“不必了,上两壶热茶即可。”那人到“再打些热水到房间就好了。”

“好嘞”老板道“不知二位要几间屋子?”

“一间。”

“就一间?”

“一间。”

“好吧”老板招呼到“带这二位到楼上歇息。

二位刚要上楼,老的却把小的拦了下来“谁让你上楼了?”

“哦”少年有些不情愿“师父请吩咐。”

“老板”老的对老板道“倒两碗茶端到后院,点几盏灯,他今晚不住店。”他转头又对小的到“去后院练剑。”

“遵命”小的极不情愿打了个揖,去后院了。

又是一夜。

昨夜赵禹心还在京城,在灯红酒绿中活着。今晚,他流落他乡,月色下,他醉在房中,醉卧硬床,夜半,他恍恍惚惚的睡醒了,脑子很痛但异常的清醒。他站起身来,打开了窗子,看着天上明月,吹着夜半凉风。十分惬意,十分讽刺,他正在享受当下,忘记一切。风停了,四周逐渐安静下来,这时他才听见楼下的剑声,他向下望去,见一个少年,在几束微光中挥舞这一把长剑,蜡烛的微光中,皎洁明亮的月光下,他的剑映射着不同的两种光,光交织着,光舞动着,空气中本没有风,他的剑硬是搅动起了风,剑风铺面,赵禹心倍加清醒。他拄着窗槛欣赏着少年舞剑,剑时快时慢,舞动的很有规律,十分好看。但渐渐的,剑越发的快,越发的没有节奏。他看出来了,少年的心不静。不静的剑,烦躁的人,这个少年不禁让他想到自己。当师父对自己冷淡之后,他也变得急躁,他的剑,也难以安静下来。

他略略整理整理了衣服,带着他捡到那把剑下了楼。他到了院子里,发现少年的眼中只有剑,并没看见他。剑若狂雨,暴而无章。他决定帮帮他,只见赵禹心纵深一跃到了院子中心,把自己的剑向少年的剑探了过去,少年眼中只有剑,他看到自己的剑外又探出一把剑,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把剑向右横着一摆准备甩开探来的那把剑,可那把剑却向左走去,又向前探了五六寸直指他的咽喉,没法子,少年向后轻轻一跃,把剑荡回,剑与剑即将相碰,那剑却忽然收招,向外一拉,少年即已出手又怎肯罢休,他把剑一扫直逼那人,这他才看清那人长相。

瘦脸无须,一柳柳乱发垂在惨白的额头,细长的淡眉下是一对细长无神的眼,高挺的鼻梁,淡淡的嘴唇,白衫微开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胸膛,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酒气,此人右手持剑,剑很奇怪,细长无刃,只有剑锋一点寒气逼人,但这把剑可怕的不是它有多冷,而是它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气。二人先对了十五六招,还算有所章法。但少年逐渐加快了挥剑的频率,暴雨倾盆,剑剑凶狠,赵禹心的剑也十分的快,好似狂风大作,风雨交加,二人的剑已经看不清了。

两人的剑并没有很多次激烈的碰撞,可是剑声依旧传到了楼上的蒋英华那里。也许并不是听到剑的声音,而是嗅到了剑的气味。他推开床,明月撒下,映在剑上,双剑缠斗,光影交加。本来是美轮美奂的画面,但一方的剑毫无章法,它的光乱而急,而另一方的剑也很快,但十分有章法,虽然说不出是什么招式,但是衔接得当,看起来让人赏心悦目。很快,这把剑就将那把乱剑逼的无处可刺,原本迅疾的剑变得迟缓,用剑的人亦像被对方的剑招裹住,无法脱身。蒋英华这才将目光从剑身上移动到人身上。

不出他所料,那个被步步紧逼的正是自己徒弟唐莫里,当他把目光移到另一个人脸上是,先是大喜,再是大忧。喜,因为这是他的师弟赵禹心,忧,因为他是他的师弟赵禹心。喜是重逢之喜,忧,是因为他的师弟,居然止仅仅是略胜于他的徒弟。看来师弟还是荒废了剑,他自然知道师弟这些年的遭遇,也为师弟浪费的天赋而不由得叹息。他关上了窗户,提起了自己的剑,走下楼去。

“你输了。”赵禹心把剑一扫,将对方的手腕逼的无路可退,对方没有办法,只得丢剑,否则手腕就会被赵禹心扫到。

唐莫里把剑从地上捡起,呆呆地看着对方,想说些什么,却又知道该说什么。

“你的心,并不平静。”赵禹心道“你的剑原本很平稳,到后来却越发的急,越发的乱。心浮气躁的练剑,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心情好了,再练。”

“师父不让。”唐莫里道。

“那你这师父可是个糊涂鬼。”赵禹心搔了搔头发,酒还没醒透,头还隐约的疼着,他努力的笑了笑“回去睡觉吧别练了,都给我吵醒了,听我的准没错。”

话音未落,一把快剑斜刺里挑动烛光直奔赵禹心的左耳,他一闪身,甩出禹心剑,却已经迟了,剑已停,剑已抵喉。他大吃一惊,道。

“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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