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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魔在世》第八章 瑶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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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杜小寒和杜羽简单的吃过早饭,就上山去了。这条路比杜小寒昨天上山的路更为艰险,但是杜羽却十分熟悉,总能给杜小寒指最安全最省力的路。

“爹对这条路很熟悉?”杜小寒问道。

“小的时候来来回回的爬了很多遍,还经常偷偷下山。”杜羽笑了,像是回忆起非常开心的事。

“爹小时候住在瑶山?”杜小寒从来没有听杜羽提过。

“是,这救人治病的手艺也是住持教我的。”杜羽轻笑道。

“爹以前是个和尚?”杜小寒又惊到了。

杜羽笑出了声,“不是,我小时候体质不好,爹娘将我送上山求住持师傅福泽。住持见我可怜便给我看病,之后又见我伶俐便教我医术。后来就在山腰落了脚,殷正也是那会结识的。”

“原来爹和殷叔这么早就认识了,那昨晚那屋?”杜小寒想到了什么。

“是。我小时候住的房子。自从爹娘走后,房子很久没人打扫了,也难为你殷叔叔一直照看着。”杜羽又想到,“所以你要对小莺妹妹好,知不知道?!就像她父亲照顾我一样。”

杜小寒打下保证,“放心,会的。”

杜小寒和杜羽到山顶的时候,住持还没有醒来,小沙弥正在清扫院子,见杜羽来了赶忙行了一个礼,“杜大夫,今天这么早?”

“嗯,带寒儿过来给住持看看。”杜羽回道。

“住持再过一刻就该醒了,杜大夫可以在院子里转转。”小沙弥道。

“多谢师傅。”杜羽行了一个礼,小沙弥回了一个礼便去忙了。

杜小寒瞅瞅这个寺庙,规模不大,却十分简洁规整。环映在树林间别有一番意趣。陆陆续续有三两个香客,皆是虔诚朴实。

“爹,这庙的位置不会偏了些吗?”杜小寒疑惑道。瑶山并不好爬,这上山的路确实很是累人。

“所以它只接诚心之人啊。”杜羽又说道,“偏些也好,佛门清净。”

杜小寒点点头,和杜羽站在院子的一角,看太阳渐渐把云烧了起来。

“杜大夫,主持方起了,请两位去禅房。”小沙弥过来道。

“多谢师傅。”杜羽双手合十的答道,带着杜小寒去见无空住持。

无空住持正在打坐,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的念珠笑着迎着进来的两个人。杜小寒和杜羽并肩站着,身高都快要赶上杜羽了。

“师傅,这是寒儿。”杜羽笑着推了推杜小寒,杜小寒赶忙行了个礼,“住持师傅好。”

“快来,”无空大师冲杜小寒招手,“长这么大了。”杜小寒赶忙跪坐在无空住持的身边,住持拉起杜小寒的手,捏了捏,“这孩子骨相好,是个练武的材料。”又伸手从桌上取了一块栗子糖给杜小寒。

“你要不要?”住持拿着另一颗问杜羽。

杜羽笑了,上前来一边坐下一边笑着接了糖说:“您还把我当孩子呢。”

“怎么不是个孩子,这么大了,还是一个人,准备到庙里来陪我?”无空大师说道。

“行,正好可以给你好好调理调理身体。”杜羽想也不想就答。

无空大师笑着点了点杜羽的头,杜羽伸手给无空住持切脉,片刻,放下住持的手,又整理好衣袖,“我去后院看看药,寒儿你要不要去?”杜羽对着杜小寒道。

“小寒陪我坐会,你自己去。”无空住持怜爱的看着杜小寒,打发杜羽道。杜小寒本来已经起身,又坐了下去。

“那你陪住持说会话。”杜羽吩咐道。杜小寒应了下来,杜羽便起身去看药了。

禅房里只剩两个人,檀香幽幽地忽远忽近。

“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住持开口,“你爹说把事情都告诉你,他说了吗?”无空住持问道。

“说了。”杜小寒道,眼圈处还有一点乌黑。

无空住持点点头回忆道,“那会他还小,我劝他不要这么执着,他不听。缘起缘灭自有定数,我便随了他,好在他还有个你,所以,不管如何,你都得记得他养育你的这份恩情。”

杜小寒听的不太明白,后半句他听懂了,他自是知道杜羽这些年养育他是不容易的,可前半句却听不懂。

“怎么,他说话还是只说了一半?”无空住持见杜小寒眉头微蹙。

杜小寒点点头,住持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年我带他下山游历,在药庐布衣施药,一位女施主请他救救怀中的孩子,他救了,直到我们要离开也没有离开。本来是准备沿线北上去燕京考太医院的。”他看了眼杜小寒,“为情所累啊。”

“为情所累。”杜小寒心里重复着这四个字。原来杜羽为他放弃了这么多,他知道凭杜羽的本事是一定考的上太医院的。

“不过那是他的选择,你不必自责。”无空大师对小寒道,“你要做的,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这本《金刚经》你拿着吧,心神不定的时候念一念。”无空把《金刚经》推到杜小寒面前,杜小寒恭敬的接过,道了谢。

“住持,清观派清铉道长求见。”杜小寒和住持正说着话,门外响起了小沙弥的声音。

“请他进来吧。”无空道。

“那住持师傅,我去后院找我爹了。”杜小寒起身恭敬的行礼。

“好。”无空笑着点头。

杜小寒退出去的时候,清铉道长正踏步进来,五六十岁的的年纪,依然刚健有力。路过杜小寒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总觉得有些面熟。

“清铉道长怎么来了,老衲有失远迎。”无空的声音打断了清铉的思考。

“住持哪里话,是我打扰住持清修了。”清铉赶忙收了视线,往里走去。

杜小寒抱着那本《金刚经》去后院找杜羽,杜羽正在晒着草药,全是寺里的师傅采的。旁边的几个小师傅正拿着本听着杜羽的讲解认真的记笔记。见杜小寒抱着《金刚经》来了,杜羽笑了,“礼物还是这么走心。”

杜小寒疑惑的看了看手里的经书,不解。

“爹小时候也收到过一本呢。”杜羽解释道,又觉得好笑,又笑了,“想是住持忘了,我说过要传家的,这下你儿子有两本了。”

杜羽这才明白过来,但是自己才十三岁,有什么儿子?!

“你可以给我找个后妈,再生一个。”杜小寒语出惊人道。这一下却打的杜羽措手不及,只得转换话题道,“住持用过早膳了吗?该送药去了。”

杜小寒看杜羽这么生硬的转换话题,只得道,“还没呢,来了一个道长找,眼下正说话呢。”

“哦,那便过会再去。”杜羽转身去药炉子旁小心的照看着药炉,用小火把药煨着。“怎么样,住持和你说些什么了?”杜羽问道。

“住持说有些人'为情所累'。”杜小寒拉长了声音。

杜羽气恼,住持这是把他老底都掀了,更气的是这小子是什么语气,正要教训他,只见杜小寒认认真真的对他行了一个礼,“住持说选择是你做的,让我不必自责。但是寒儿还是要多谢父亲选择了我娘,选择了我”说完往地上一跪,杜羽伸手去拉,杜小寒执拗的叩头。

杜羽红了眼眶,“好了,起来!”拉着杜小寒起来,“爹怕是要老了,怎么动不动就想哭。”

“那您哭吧,我还没见过呢。”杜小寒小声说。

“不行,我才不会着了你小子的道。”杜羽坚决拒绝道。

“杜大夫,我采了一些金银花,您拿点回去消消暑吧。”小沙弥过来的时候,瞧见杜羽正训杜小寒呢。

“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小沙弥劝慰道。

“没事,只是连基本的药名都背不出来,说道两句。”杜羽摆摆手。杜小寒正头顶着《金刚经》背药名呢。

“你看看,人家小师傅都知道采药了,你连药名都背不了。我这衣钵你怕是接不住了。”杜羽恨铁不成钢。以前在家少,没时间亲自教,往后啊,要带在身边好好教导。

小沙弥见不是什么大问题,宽慰道,“他还小,杜大夫不要着急,跟着您一定会学出来的。”

“但愿吧。”杜羽说道,又拿着眼睛瞪了杜小寒一眼。杜小寒心里叫苦,不该取笑父亲,这下自己要在药理的死海里遨游了,还是游不上岸的那种。

杜小寒正苦着脸,跑来一个小沙弥,“杜大夫,可以给主持送药了。”杜羽便端着药去了。

杜小寒终于偷的闲,跟着刚送金银花来的师傅去看寺里的药圃了,听说这片药圃是专门为那些看不起病的人种的,每年寺里都会有派药活动。正走着,杜小寒遇到一个人。

“这位小兄弟看着有些眼熟啊。”是清铉道长。

杜小寒跟着小师傅行了个礼,毕恭毕敬道,“道长怕是认错了,我从未见过道长。”

“道长怕是真认错了,刚去送药的杜大夫是这位小兄弟的父亲。阿弥陀佛。”小师傅帮着杜小寒解释道。

“如此,那便是我眼花了,小兄弟不要见怪。告辞。”清铉道长像了了一件心事一样,走了。

杜小寒跟着小师傅在药圃里耍着,杜羽过来的时候很是满意。“走了,回去了,过几日再来和小师傅学。”杜羽道。

杜小寒跟着杜羽下山,到家的时候秦康正教着殷莺弹琴。

“杜叔叔、小寒哥哥你们回来了!”小莺开心的打着招呼。

“嗯,小莺在学琴?”杜康怜爱道。

“嗯,可是我太笨了,总也弹不好。不像秦姨,刚刚都要给我听哭了。”小莺有些失落。

“慢慢来,学琴就是急不得。再说你唱歌好听啊,像黄莺儿一样,难怪叫小莺。”秦康安慰道,“你还小,学琴啊就得慢慢练。”

“对啊,小莺妹妹,你看我刚才连药名都背不出来,我爹还骂我呢。”杜小寒也安慰道。

“嗯!我一定好好学。”殷莺像是受了极大的鼓舞,开朗道。

杜羽看着两个孩子互相取暖安慰的样子,笑了。殷正正搬了一把柴回来,看见室内一片和谐的温暖画面,“真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要是有酒就好了。”说着,一拍脑门,“还真有!”就去寻锄头。

“什么酒?”杜羽好奇,住这么久都没听殷正提过。

“女儿红,莺莺出生那天埋的,也有八年了,拿出来喝了。”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杜羽赶忙拉住了,“殷大哥,殷莺出嫁的酒怎么能喝呢?别了,别了。”

两人拉扯着。“好啦,以茶代酒也是一样,别在孩子们面前喝酒。”秦康解围道。殷正这才作罢。

接下来的日子秦康的饭越做越好,杜羽教导杜小寒医术,隔三天去给主持请一次平安脉,殷莺学琴也渐入佳境,殷正的农活也因为人多也更顺利起来,杜小寒还常常跟着庙里的师傅下山去玩,日子过的惬意。

转眼间,入冬了。

这日,浓雾迷了山路。殷正没有出门捡柴,杜羽也没有上山给主持请脉。大家围坐在炉边取暖。杜羽和殷正商量着怎么过冬,秦康正给杜小寒缝制新衣,大体上都弄好了,只有些细节还在修饰,那是给杜小寒生辰准备的。殷莺正在弹琴,她已经能弹出一些简单的曲子了。杜小寒正盯着火炉里的烤红薯。

“哎,可以吃了。爹、秦姨、叔你们快尝尝。”杜小寒一边招呼着,一边小心的夹着红薯。撇了半个,给殷莺递去,“好妹妹,够好听了,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殷莺笑着接过红薯,对秦康道,“不知道为什么,弹到这边总感觉使不上劲。”

“可能是你的手腕还不够放松,如果僵着的话会很容易累。”秦康放下衣服拿了一个红薯,“一累着,音就紧了。放松,不要绷着。”

杜小寒随手拨了一下琴弦,“这样?”

秦康手里的红薯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你再拨一次!”秦康紧张道。

杜小寒不明所以,半个红薯还在手上,另一只手又随意的拨了一下琴弦,秦康激动的站了起来,示范了一下,让杜小寒再拨。

宫商角徵羽,声声入耳。

纵使一旁不懂音律的两个男人也听出不同来。

“小寒哥哥,你弹琴真好听。”殷莺发出一声感叹。杜羽也明显被自己儿子的这种天赋惊呆了。最为吃惊的当属秦康了,她语无伦次道,

“这把琴我从来没听过这么脆的声音。”

“哎呀,除了你娘,不对,不对,你比你娘弹的都好。”

“小寒,你应该学琴!”

秦康激动的心情无处安放得出了结论。断魂琴一向低哑阴沉,今天怎么还能弹出这般悠然昂扬之音?真是难得!而且才各个音示范一遍,小寒居然可以音准不差的重复出来,甚至音准比她都要好。

“小寒,你要弹琴!”秦康又重复道。

“秦姨,饶了我吧,我都快十四了,早就过了学琴的年纪,再说,我医书还没背完呢。”杜小寒求饶道。如果学琴他不光要背医书,还要背琴谱,这下就不能和小师傅们一起下山玩了。

“不行,不行,你要学,你的手就是为琴生的!”秦康坚决道。料想当初,她也是被人称作天赋型选手的,四岁学琴,六岁就可以演奏比较有难度的渔樵问答了。可杜小寒,几个音分明就说了这天分尤在她之上啊!

杜小寒看着激动的秦康,又看了眼杜羽,期待杜羽能帮他说服秦姨,放弃这个念头。秦康顺着杜小寒的眼神望去,看着杜羽,眼里全是坚决。

杜羽干咳了一声,“这样吧,寒儿你就跟着学学,技多不压身嘛。”杜小寒险些昏了过去。

“太好了,以后可以和小寒哥哥一起学琴。”殷莺开心道。

“呵…呵呵…”杜小寒干笑着,拿眼神去瞧杜羽。杜羽拿起一杯茶,挡住了杜小寒的视线。他可不敢和女人讲道理,还有就是,这可能就是遗传的天赋吧,她知道的话,会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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