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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春江雪》第九十一章 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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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常庚小书是被门外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的,两人面面相觑:“这么早活动就开始了吗?”

正疑惑间,柴门被人一破而开,反应迅速的常庚正想帮小书盖被子,然后发现两人穿的都是长衣而且还穿着一件厚厚的外套,好像完全没有要掩饰的地方。

小书:就算我穿的是睡衣也不用掩饰吧?

总之,不管如何,常庚这欲盖弥彰的行动还是轻易地取悦了门外之人——邾影,当然在她后面的那些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就不用一一提及了。

邾影满意地开口:“这才像有点状况的样子嘛。”

在状况外的常庚:应不应该搭话?

在状况内的小书倒是脸先红为敬了:“外婆,怎么还劳驾您来叫我们起床呢?”

说话的同时两人其实已经收拾好被子什么的了,正想把邾影拉出去说话。

邾影也挺受用,被外孙女外孙女婿扶着还真是老来福啊!

“我不来叫你,怕你早饭都难吃上一口了。”邾影一边享受一边感叹道:“祝家穷呀!僧多粥少的,难啊!”

“外甥女,外甥女媳妇,你们不要轻信母亲的话,”昨晚露过脸的祝御天好像胆子大了一些,上前来和他们搭话。“母亲的意思是再不叫你们就难吃上一口热的了,这是因为我们祝家做饭早,而你起得晚……”

感觉祝小舅还有好多话没有唠叨完,但是母亲上人的神威岂是他人能污蔑的,她一个眼刀子过去,祝小舅就怂如韭菜了,默默地退回自己应该站的位置。

不过小书经他一提点就完全明白了,当下也看得懂外婆的脸色,忙靠过去逗她开心。

常庚:这个活泼的媳妇好想要。

当然事实上常庚早就看明白了,过来叫他们起床的人起码就占这个家族的一大半了,又怎么会存在饭菜被吃完的问题呢?

长长的饭桌又被摆在了客厅里,不过不管饭桌多长,该坐不下还是得坐不下的,坐在正桌的看起来都像有皮有脸的人——例如小书的外公祝某某等;至于没有拥有姓名的人就坐在了偏桌、偏偏桌……

祝家主人恩恩爱爱地坐在了长桌的上位,小书作为目前最得宠的外孙女坐在了左手边,常庚作为最尊贵的客人坐在小书旁边。

但是,小书问:“外婆,我父母他们呢?”

“还没醒吧?管他呢,我们吃我们的。”邾影筷子一夹好像在说“食不言,寝不语”。

这个对于常庚来说也是家规,但是对于小书……好怕老爸被饿死啊,好怕祝影娉饿得丧失理智把老爸吃了。

苏杭锦:反正在你心里我横竖就个“死”?不吃个早餐有那么严重吗?

小书在心底存了暗暗把食物留下来准备给老爸吃的想法的时候,人未到先闻其声的名场面出现了。“老家的饭菜味把我香醒了,不敢贪睡。”

小书突然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她认识祝影娉二十四年了敢以性命担保这不是祝影娉的语气,她从不会这样说话,还不敢贪睡,她有不敢的事吗?

苏杭锦一进场就认真地打招呼:“岳父岳母,各位兄弟姐妹好。”

……没人理他,毕竟这气场和祝影娉一比真不算事儿。

不过他这么一打招呼就出现了奇怪的事,只见长桌右边的人整体往后移了两个座位,坐在最末的两个人直接把碗端到了偏偏桌……

小书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外婆真的把一切都安排地明明白白啊。

祝影娉也不再啰嗦,拉着丈夫就往空位坐了下来。

旁边早有下人加了两幅碗筷过来。

祝外公大名敄鍪,见两人坐下了说道:“小曾听说你来了一早就过来为你准备了饭菜。”

这听着像是对刚才祝影娉的话的回答,小曾就是祝家的家厨,现在毕竟已经不“小”了,所以就光荣退休了。

不过小书肯定不认识什么小曾,只是觉得卧槽原来是外公安排的,就说外婆没有那么好心,从小听到的故事就有一句大灰狼装成的外婆……

然后小书终于发现这个桌子的菜品诡异在哪了,这真的全是祝影娉喜欢吃的东西啊——还有好几样是重复的。

祝影娉四下看了看:“曾妈妈呢?”

“一个下人怎么上得了台面?吃着饭呢休要多言!”邾影下了死命令,祝影娉倒不是因为怕她而不说话,只是眼前的食物每一个都让她感怀,遂不与邾影对着干了——吃饱再说。

小书四周看了看,果然刚才上碗筷的两个下人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整个大厅坐得满满都是人,却没有一丝人类发出的声音,大家都在沉默地用饭,没有人想要对菜品提出意见,也没有人加入他们的对话,太可怕了这里。

小书吞咽了一下。

坐在她声旁的常庚敏锐地感觉到什么,忙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书疑惑地看了看他,按理说常庚应该看不懂她在想什么呀,这样突然的拍肩很莫名其妙耶。如果说常庚看懂了她,哇塞,这男朋友也太聪明了吧?

男朋友?呸呸呸,谁承认过啊!明明只是未婚夫好不好?!

小书端正心态,顺便瞪了一下常庚——都怪他,扰乱自己的心态。

常庚:这眼神是欲拒还迎的意思吗?

常董忍不住扶额,果然功夫还什么没有修炼到家,那么简单的眼神都看不懂。

坐在他们对面的祝影娉激动地拍着苏杭锦的肩膀:看到了没有?眉来眼去,传说中的眉来眼去!果然睡一觉关系都会变得好多了!

苏杭锦默默地为她夹了一块姜葱鸡:又不是抱孙子那么激动干嘛?

祝影娉:抱孙子还不得怀胎十月啊?你不要心急好不好?

苏杭锦:……

又为妻子夹了一块酱油鸡。

常庚:今天的岳父岳母也很恩爱啊!

苏小书:注意言辞。

常庚:哦,准岳父岳母。

除了两位祝家主的其他祝家人:好羡慕苏家一家四口的生活方式啊,我们也好想在不能说话的时候和对方眉来眼去啊!

苏杭锦冷笑:苏家秘笈,概不外传!

冷静的饭吃完后,下人们就懂事地把长桌收拾好了。

祝敄鍪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既然饭吃完了,就叫小曾出来吧,你们好好聊天,我先走。”祝老头子拄着拐杖走了。

邾影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并没有按他的吩咐办事,于是凉凉地看了祝影娉一眼:“你要和小曾说话就自个儿去找她,我这里要开会呢,容不下你。”

祝影娉难得地没说什么,把目光投向了苏杭锦,苏杭锦正想表达意思,只听邾影又说:“苏先生作为我们祝家女婿,可不能一走了之啊。”

祝影娉:……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去去就回。”

邾影看着祝影娉走后,便清了清嗓子说话了:“九点整的时候,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就去东山那边吧,老四老五老六就去西山,小七小八留在家里。祝贺,今年你们妹妹远来,你们就不用加入祭祖了,陪她还有你们妹夫去灵梦山玩吧。”

老大老二老三:“是,母亲。”年年这样安排,嫡妻之脉总有一天会被消磨殆尽的。

老四老五老六:“是,母亲。”年年这样安排,祝家主为什么都没有意见啊?

小七:“是,母亲。”年年这样安排,都习惯了。

祝御天:“不,母亲,我也要和外甥女,还有外甥女媳妇去灵梦山玩。”

“放肆,整天就知道玩,平日里没有叔叔的样子也就算了,还没点舅舅的样子?待会你父亲要打你,我可不替你拦拐杖了。”

祝御天一副吊儿郎当不听劝的样子,在下面拱着手嘀嘀咕咕:“整天就说父亲要打你父亲要打你,其实就是你想打我吧!”

祝贺几位兄弟姐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祝愿就被退出去当靶子了:“是,奶奶,我们这就陪姐姐姐夫去灵梦山。”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当祝小叔叔的靶子啊!

“我就知道你们挺乖的,那就退下去吧。”邾影果然就没有那么生气了,示意他们该干嘛干嘛。

苏杭锦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上前搭话:“妈,那我呢?”

“你,”邾影睁开眼睛瞥了他一下,“当然站在这里等你媳妇呀,还想走开不成?”

总之,每个人都有任务了,苏小书原本还想着拜祭祝氏列祖列宗,愣是实现不了了。

常庚当然是老婆干嘛他就干嘛,兴高采烈地去拉小书的手。

小书敏捷地一躲,“干嘛?登徒浪子!”

常庚:……昨晚你不是这样说的。

小书才不理他,因为已经被祝愿牵走了,祝愿还特地回过头来和他说:“姐夫你再不快走,可就不会去了哦。毕竟你不懂路嘛。”完全没有身为情敌的意识。

灵梦山,顾名思义,就是会让人灵魂处于梦境的山岭。

祝愿以及她的姐姐妹妹们七嘴八舌地争先恐后地和小书说道:“姐姐(妹妹),你一定要小心,这座山上啊有蛇。”

祝福以及他的哥哥弟弟们感觉身在闹市:还不如承受着奶奶的压抑在家里祭祖呢!

祝贺表示很开心,如果没有常庚在这里就更开心了。作为一个大男人却如影随形地粘人,丢不丢人?

常庚哪管别人的看法,听说有蛇更是恨不得把那些姐妹都挤开,他挪到小书身边去呢!

兄弟们齐心协力爬上了半山腰,祝福忍无可忍了:“爬不动了,我爬不动了,祝愿妹妹你带着他们走吧,我要休息一下。”

此言一出,那些兄弟们都异口同声地说累了,姐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亲的堂的都不在了陪表的有什么好逛的,也七嘴八舌地说累了。

祝贺倒果真不同流合污:“我不累,我跟你们一起走。”

祝福哪能给他这个接近常竹林集团继承人的机会呢?我不要,也不能给祝贺。

他走到祝愿身边咬起了耳朵:“你应该不想和你哥一样做电灯泡吧?”

祝愿疯狂摇头,她虽然很想陪在姐姐姐夫身边,但是她更想让他们的感情愈加浓烈,假以时日造就一个小外甥什么的。

常庚肯定做不出挽留他们的行动,巴不得他们不跟来呢。

小书:你认路吗?

常庚:陪着你,随便走走就行了啊。认路干嘛?

小书:……随便你吧。

祝愿是个聪明的,一看姐姐姐夫已经表态了,忙把亲哥拉过来,“哥,你别影响姐姐姐夫的感情了,让奶奶知道不好。”

祝贺心理正疑惑自家妹妹是哪一边的,常庚已经把小书拉远走了。

“东安镇可以和我们春江比了,这里的山色真好看。”常庚看了看远挂天边的山说道。

“嗯。”小书心不在焉地应着,“话说这里略感阴森耶,要不要回去啊?”

感觉到身旁人的不安,常庚把人搂得更近一点了,“我在呢,别怕。”

“就是因为你在我才怕好不好,把手拿开,离我远点。”小书冷眼看着这个放浪形骸的登徒浪子,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常庚是这样的人呢?

“我是担心你受怕,”某人只好离开心爱之人一步距离,眼睛却不放过周围的一切景色,以求找到其他什么东西吸引小书的注意力,好让她不至于那么害怕。

“你看那里,”他手一指,“看那边那个亭子,好像有个人耶。”

“对哦,而且还是个女孩子,常董你真有眼力。”小书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了,见那亭下的女子一袭白衣胜雪,便觉容颜焕光,想往前去结识一下——其实距离太远,根本就看不见脸。

常庚:怎么觉得这句话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呢?真不是因为女孩我才注意到的啊!

“别动,”常庚突然拉住小书,气氛瞬间爆炸起来。

“干、干嘛?”小书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听他的指示。

“有蛇。”绿草如茵的地方,躲着一条正在对小书吐信子的蛇,目测是公蛇啊!

“不是吓我吧?”

“别动就好,我把它赶走。”

“你行吗?”

常庚牙关一咬,不行也要行了,正想弯腰捡石子。

“等一下等一下,你也不能动啊,万一咬到你怎么办?”小书适时提醒他。

“啊对,我们等它走过去吧。”

当下两人嘴皮子也不动了,还想忍住呼吸,不让野蛇感觉到。

但是两人都站得累了,也未见蛇爬开一步,依旧在那里吐信子,似乎在研究吃谁。

“它好像没什么反应,我们能走了吗?”一个人一动不动其实一分钟也做不到,小书觉得她已经很伟大了,被蛇咬到不一定死,她要是还站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被吓死。

“再坚持一会吧,它好像要走了。”常庚看着野蛇转变了吐信子的方向。

正在此时,一阵爽朗动听的声音响起,“哈,找到你了。”

两人正是处于紧张的时候,被这身音一吓,不由得身影一歪,再想正身时,只见那蛇扑面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常庚口中喊着“小心”,身体一扑,把小书压了下去。

小书惊恐地“啊”了声。

“被咬到了吗?”常庚紧张起来。

“没。”小书回答道。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又听得那身音说道:“咦,这里怎么有人?”

这时终于是露出了个身影来,常庚回头看了看她,原是刚才在亭下的那名女子,突然觉得心情更不好了。

“这位兄才,你不要瞪着我嘛,虽然是我害你受伤的,但是我也没说不治你啊!”

“我没瞪……”常庚正想辩解,头却直接倒在小书身上晕了过去。

“啧,这蛇毒性够猛的啊。”女孩踢了踢旁边的蛇,蹲下来看着小书,“要我扶你起来吗?”

小书还不是太搞得懂眼前的情况,看那女孩子又不太像坏人,只好说道:“麻烦你了。”

两人齐心合力把常庚推开,小书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他怎么了?”小书见常庚一睡不醒很是疑惑,遂问道。

“被蛇咬了呗。”女孩轻快地答道,麻溜地拿出自己身上的医包,熟练地对常庚进行了急救措施。

“怎么会?”明明是……小书当时被压着了,确实搞不懂情况,不过她依稀记得,他们并没有被蛇咬啊!

“什么怎么会?傻丫头,他救了你一命。不过我看你们似乎关系不错,他大概是你情人吧,这样倒没什么,这个人情还是挺容易还的。等我救好他,你再以身相许吧!不是相我哈,是给他,毕竟是他救的你啊。”女孩一边打趣一边治疗,动作丝毫不耽误。

“那还是谢谢你。”小书一看这人自己真不认识,便不打算解释那么多,直接含糊过去了,只希望不打扰到她救人。不过对于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女孩管自己叫傻丫头,这感觉总是特别酸爽的。

“呃,奇怪,他怎么还不醒呢?”

明明是一场看起来很轻松的救命表演,却因这句话压抑起来。

“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对吗?”小书紧张地问。

“按理说,我帮他把毒排出来后,他应该醒了啊。”女孩看了看常庚的伤口,血色已变鲜红,很明显已经不中毒了,可为什么就是不醒呢?

“你再认真看看?”小书这种文员哪懂这些啊,只能操着心祈盼着常庚快点起来。

突然草丛又骚动起来,“找到了找到了,姐姐在这里。”是祝愿的声音。

原来是祝家兄弟姐妹见两人消失了那么久有点担心,便过来寻人了。

女孩猛地站了起来,看着走过来的众人。

“咦,小愿,你怎么在这里啊?”祝福走过去问道。

祝家人突然转脸看向祝愿:果然不是亲生的差别就那么大。

祝愿也不是第一次享受这种眼光了,显然已经习惯了,“许愿姐姐,你也在这啊,真巧!”

祝家人个个都郁闷着脸:她每一次出现都没什么好事,你高兴什么呀!

“是啊,真巧,你们认识?”许愿指了指小书问道。

不知怎么,小书突然觉得女孩一直轻松的语气带上了紧张的气息,就好像以前考试正在认真地做试卷的时候突然监考老师站在你背后的心情一样。

这么想着,小书就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罪过罪过,常庚正在受罪,我怎么还胡思乱想呢?一切以常庚的安危为主。

小书正在给自己洗脑,祝贺看了看这边的情况,只见情敌倒在地上,腿上还像是被包扎过了。

“这是怎么了?”祝贺问道。

“常庚……”

“他被蛇咬了,都是我不好。”

小书正想说话呢,被人突然打断,而且这语气真的好奇怪啊,不由得看向了那个女孩,哦,祝愿管她叫许愿姐姐,她之前可没有这样说过啊。

“你不要瞪着我嘛,虽然是我害你受伤的,但是我也没说不治你啊!”

“被蛇咬了呗。”

“等我救好他,你再以身相许吧。”

明明是这样的语气,怎么突然变成了什么“都怪我”“都是我不好”那么奇怪的风格了——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多重人格患者吧?

……一切以常庚的安危为主!

祝贺这时才正眼看了看许愿,“有劳许姑娘了,这人是在下的妹夫,还请许姑娘稍微让开,我们好把人带走。”

小书:好在我是春江人,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一切以常庚的安危为主。

“哦哦,好的。”许愿立马让了开,由于动作太突然了,身形一歪,正要倒下,旁边的祝福马上扶住了她,“小心。”

“哦,谢谢,麻烦你了。”许愿立正了身形,并悄悄地离祝福远点。

祝贺他们倒不管这边发生了什么,指挥着人就把常庚抬下山去了,小书认真地跟在后面。

“那个,祝贺哥哥……”许愿在后面叫,但是在为小书开路的祝贺好像并不打算理她。

“小愿,怎么了吗?还有其他事情?”祝福看许愿欲言又止,便问道。

“那个他是被蛇咬到的,我能帮得上忙,”只见那人的身影越行越远,许愿轻轻地叹了口气,“那蛇是我召唤出来的,我对它的毒性很了解,我以许家巫师的名义告诉你,整个东安镇,只有我能救得了他,你们祝家确定不请我一趟?”

祝福一笑,“当然要请你,小愿请走吧,其他事情我会向奶奶解释清楚的。”

“什么?!常董被蛇咬了?你丫是怎么照顾人的?”在祝家正和小曾说话回忆旧时光的祝影娉听到这消息不得不狗血淋头地骂了小书一顿。

曾妈妈:这不是我认识的祝家大小姐啊!

她急忙稳住了祝影娉:“小姐,慢慢来,别急。先听苏小小姐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书也很担心常庚,想到后堂去看那些医师是怎么治人的,可是被外婆指名来告诉祝影娉,没办法才走这一趟的,现在又被祝影娉这样骂,心底更不舒服,很想离开了,这下又听得这位老人这样说说,打量一下,猜测她大概就是外公口中的小曾了。“曾妈妈好,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不如你们跟我到后堂一看就明白。”

“我一个退了休的人不能到那里,小姐,你快点和小小姐去吧。”曾妈妈催道。

“妈妈,我听你的,你在这里先坐一会,我去去就来。”祝影娉看上去被曾妈妈安抚了,其实内心还是无比担忧,要是常庚真出什么事,她苏祝两家加起来也不够还啊!吩咐好下人好好侍候曾妈妈,她便和小书赶到后堂来了。

小书:原来能治祝影娉的人有那么多,是我和爸爸不争气了。

许愿坐在客位看着进进出出的医师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实在忍不住了,对旁边一直看着她的祝福说道:“祝二少,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只有我能治常公子,你们祝家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愿,你稍安勿躁,奶奶也就寻一份安心,如果真像你说的,总会轮到你的,来,吃点心吧。”祝福热切地和许愿说话。

不过,许愿根本就不想理他,人命关天,还只顾吃!还有啊,她才不相信这是祝奶奶的意思呢,如果祝奶奶知道她来了,第一个就叫她来治了,肯定是祝贺的意思,你说他是不是不想救常公子啊?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许愿实在忍不住了,她站了起来,“我要进去了。”

“闹什么?”邾影的威严霸气横漏。

许愿气势马上就弱了,怂怂地喊了一句:“祝奶奶,我是想去做好事,我想进去救人。”

“救人?我听说是你放的蛇。”

“这哪能怪我啊?我这不找个好时辰出去召唤召唤几条小蛇玩玩嘛,谁知道那小书妹妹和那常公子在灵梦山这么危险的地方谈情说爱啊?”

“灵梦山一向就是谈情说爱的地方,”邾影啐了她一句,“还不是你这丫头做的妖?你别在这摩蹭了,不是要进去救人吗?我既来了,你便进去吧。”

“祝奶奶您真好,只是常公子这情况有点特殊……”

“怎么?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只有你能治,现在又情况有点特殊了?”邾影皱了皱眉头,许家的教养什么时候低成这样了?还是祝家好呀!

“祝奶奶,您别生气,您听我说……”许愿便和邾影解释起来了,说到许愿的专长,语气自然而然地成熟起来。

“那常董岂不是没救了?”刚进来的祝影娉和小书听到她们说什么“毒排出来,人还没醒”,不得不担心了,去哪找个常董还给常家啊?

“妈,你不要瞎担心,人家许医生都说了能救了。”回来的时候,祝愿一个劲地和小书科普许家的事情,想要和她说清楚什么叫巫师。但是小书这种文明了一辈子的人哪听得懂啊,她便只好解释巫师就跟兽医差不多,而许愿这个是专看蛇的,反正就是一个医生一样的人物。她还千叮咛万嘱咐小书,千万不要去惹许愿,否则会有几十种死法。

一切为了常庚的安危!小书表示她能屈能伸。

“能救是能救,我且问你们,这位常公子可有什么其他隐病没有啊?越奇怪的越好。”许愿板头板脑地问道。

“奇怪的病啊?对茶过敏算不算?”小书突然说道。

说完之后又责怪起自己来,怎么还记得那件事呢!

“对茶过敏?你详细说说。”

“就好像他喝了茶就会昏迷不醒。”还伴有其他需求。

“啊,这就对了。”许愿一副找到问题所在的样子。“这种毒蛇就叫山茶蛇,终生以绿茶为食,通体碧绿,这应该就是常公子晕倒的原因啦。好了,找到病症,我就能对症下药了,祝奶奶,小书妹妹,还有那位凶巴巴的老阿姨,我进去救死扶伤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祝奶奶:对症下药?我怕你是对症下毒吧?常公子,我们祝家对不起你。以后有需要,一定要多提!我这就把外孙女嫁给你。

小书妹妹:好像我认识的蛇都是绿色的耶?这和吃绿茶有什么关系吗?小书妹妹?她真的比我大吗?

凶巴巴的老阿姨:凶巴巴我认了,阿姨我也认了,竟敢说我老!等你治好常董后,我就叫我家杭锦教训你。

祝影娉认准许愿是邾影那边的了。

被遗忘的祝福:哪怕她说我老都好啊,可是她就是没理我,没理我!

总之,许愿果然在祝家人面前一展神通,保住了许家医师的颜面,常庚在一堆人走后不久清醒过来了,他眨眨眼,确定扑在他旁边的就是小书后,安心地笑了——她没事就好。

苏小书梦中似有所感,抬头揉揉眼睛,醒了。“常庚,你醒了?太好了,感觉怎么呀?还有哪里不舒服?饿吗?”

这种被心爱的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他轻轻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了。

“我去叫许医生。”

虽然不知道许医生为什么还赖着不走——明明信誓旦旦地说人会醒的,但是她没走真的太好了。

“好了,病人已经没事了,去做一些清淡的东西给他食用吧。”许愿给常庚好好检查了一番,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祝影娉感恩戴德,已经忘记叫丈夫教训一下后辈的事了。

“哎,姐夫真惨,清明那么多肉吃,都吃不上了。”祝愿感叹道。

邾影啐了她一句,“乱说什么,快去祠堂准备。”看着祝愿不情愿地走了之后,她又温柔地对小书说:“小书啊,你就在这里陪常公子吧,祭祖的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哇,祝奶奶真温柔,整天就对我这救死扶伤的圣人喊打喊杀。”许愿感叹道。

“哦?我对你不好吗?我看天色已晚,还想叫祝贺送你回家呢,看来你并不需要。”邾影说道。

“听了就知道你对我不好了,你看天色已晚都不留我吃顿饭。”许愿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谁都知道清明节不在别人家吃饭的道理,她也不过一说,当然是要做好被祝贺送回家去的准备啊!

“你快出去吧,他现在在门外了。”人家常公子还搁这躺着呢,邾影也不打趣得太厉害,只笑着看着许愿出去了。

“外婆,我们难得来一趟,怎么能不祭祖呢?而且,我们也是为了祭祖才来的,我现在其实已经没什么事了。”常庚想坐起来表示自己很好,毕竟他看得出来小书很想祭拜一下祝家的列祖列先啊!他怎么能成为小书心愿的绊脚石呢?

“你先别动,好好躺着,”小书哪能容忍他这么不爱惜自己啊,“待会吃点东西再去吧。”

这样说着,正好下人就送粥菜过来了,大人们识趣地退了出来。小书端起碗正准备喂。

常董忙说道:“我自己能吃。”不忍心看媳妇受累。

“哦?”小书看了看他。

常董认命了,“你来吧。”

看着小书认真的表情,常庚突然明白了,自己这是被接受了吗?

祝影娉躲在门外看得很开心,不时说道:“因祸得福,因祸得福。”回过头来一看,苏杭锦早被邾影指派去祠堂了,眼下身旁就只有邾影一人,顿时觉得晦气,便走了。

邾影看了看房内,也往祠堂去了。孙子孙女都已经长大了,果然好事也渐渐多了起来。

“你呀这还真是因祸得福了。”小书突然说道。

咦?正在喝粥的常庚很是疑惑,小书还有读心术不成?

“知道吗?那个女孩其实是一个医生,她叫许愿,她不只治好了你的毒,还治好了你的过敏症。”

“过敏症?”常庚本来想说自己之所以中毒多半是许医生害的,但是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对啊,你不是对茶过敏吗?”难道是骗我不成?怎么就不能说一句实话呢?

常庚就是那种除了我爱你,什么都是假话的人。如果什么都说谎,时间一长,我还怎么相信你爱我啊?

“我是对茶过敏,”常庚疯狂表示自己不敢承担这种罪名,“真想不到许医生连这个都能治好。”

“那你是想试验一下吗?”小书问。

“不了不了,万一没有治好怎么办?”常庚表示自己不想作死。

“切。”小书不以为然,继续喂粥。

“怎么感觉你很失望的样子?”常庚疑惑地问道。

“你,想,多,了。”

两人相安无事你喂我吃终于解决了常庚的晚饭。“对了,你吃了吗?”

“还没,祭完祖再吃饭。”小书把祝家的安排说了出来。

“那你饿吗?”

“不饿啊,才四点多呢,我扶你起来。”

常庚本来不想麻烦小书的,又怕她说“哦”,只好伸手过去了。

不过他总感觉有点别扭,小书可以因为他救她而喜欢他,但是如果她把恩情误认为是爱情那他是赚了还是亏了,不管怎么说,小书肯定亏了。再且说,丈夫救妻子,那是天经地义,面对小书的感激的时候,常庚总觉得受之有愧。

说真的,他不想让她吃亏,因为这种事而把她绑在身边啊!

不过,矛盾的是,常庚倒挺乐意通过家长们的施威而把小书拴在身边。

这大概就是常庚的爱情吧。

“小书,我那并不是救你,只是那蛇刚好咬到了我。”再不合时宜的话好像都是要说的。

……“我知道,我就看你可怜,同情你不行啊?走不走?”小书心里十个不情愿了,这人怎么这样啊?人家都低头了,他还紧咬着不放,这时候不是应该忘掉过去,迎接未来的吗?

“走。”

算了,恩情也好,爱情也罢,只要是小书的,他都喜欢。

不管小书是因为什么原因接受他,他还是要按照计划地给她幸福。

祠堂里的人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两位主角。

“快点开始吧。”祝御天说道。

祝家祭祖仪式进行中。

苏小书疑惑地看着祝影娉对着个墓牌哭了起来,苏杭锦轻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个墓牌好像是写着吾妻……”常庚正想把墓牌的字读给媳妇听,岳母刷地顶着个哭脸回头说道:“不吉利,念什么?”

常庚瞬间闭嘴了。

什么叫活久见?就是你活的时间一长,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爱你的人突然接受你了,对你很好的人突然凶你了,万事皆有可能。

“要讨论下去说,祭祖保持安静。”祝敄鍪以拐杖击了击地板,瞬间安静。

又一次沉静的晚饭之后,曾妈妈带走了苏杭锦祝影娉两人,声称自己外面有房,邾影以强烈的态度挽留了苏小书常庚他们。

两人洗漱完后,就住进了苏杭锦他们昨晚留宿的房间,小书在铺床单的时候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是主动送上床啊!这怎么能行呢?

不行不行,小书坚定着内心的想法,忙又拿出了另一张床单放在中间当障碍,还准备了两条被子,一人一条,一切忙完后,她才安心睡了——总感觉好像还有什么事没有做。

“母亲,”祝御天在敲门,“外甥女把外甥女媳妇锁门外了。”

邾影:我还以为这两人让人省心了。

最终常庚通过祝御天从邾影那里拿到了开门的钥匙,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甜的某人,常庚心想,算了,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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