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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尘跃九歌》入夜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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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悦萍笑而不语,好一会儿才微微开口:“好,好!既然覃儿有这雄心,妾身便助你一臂之力,为瑶儿报仇!”

韩迟覃露出一副喜悦的表情,再次作揖道:“时候不早了,覃儿就先告辞。若日后有需要夫人的地方,覃儿定会托人转告夫人的。”

王悦萍微微点头,欣慰地看着他。韩迟覃推开朱门从里走出,聂丛从青瓦跃下,站在韩迟覃身旁作揖:“主子,安全。”

侍女本想送他,韩迟覃却对她说:“姑娘回去照顾夫人吧,就不劳烦姑娘送了。”

“既然如此,还请三皇子小心。”侍女恭敬地说道。

二人转身沿着小路离开,聂丛嘟嚷着嘴说:“主子何不让我抱着您,属下一跃就出府了。”

“闭嘴。”韩迟覃淡淡地说道。

“……哦。”

韩迟覃怎么不想着快点离开,可他着实是不信聂丛的。若是让聂丛抱着,可有多尴尬?何况自己是一名皇子,聂丛的主子,他哪儿来的勇气就放下自己的面子了?

二人终是走到后门,聂丛小心翼翼将门推开,毕恭毕敬的。随着他的动作,韩迟覃迈步走出安府。

出了安府后,韩迟覃放慢速度,聂丛在一旁有些不悦,但在韩迟覃前,他也不敢露出一丝。

“聂丛,”韩迟覃启齿。

聂丛微愣,抱拳道:“属下在。”

“大皇子现在在哪儿?”韩迟覃问道。

“据探子来报,这几日他都在晓月楼惠欣姑娘处留宿。”

“那便让他继续。燕后知晓后定会恼羞成怒,然后对丛惠欣下手吧。”

“燕后一贯如此。”

“也是可惜了那女子。虽说在花街柳巷,却也不是无才。”

二人耳畔忽然传来一阵伴随着悠扬琴音的歌声,虽小,但在这寂静的月夜中,却也是听的一清二楚。冷风拂过,格外萧瑟凄凉。

“主子……?”聂丛见着韩迟覃停在原地不动,眼中透着几丝忧郁轻声问道。“主子,还回宫吗?”

韩迟覃没有回答他。他就站在那儿听着人儿的歌唱,听着那凄凄的琴声。

“琴瑟鸣,红线牵,青梅竹马,唯愿白首不离。奈何行,忘川饮,情深缘浅,徒留似曾相识……”

片刻后,韩迟覃只吐出两字:“痴情。”

“主子……”聂丛小心翼翼地说道。

“何事?”

“主子要一直站在这儿么。风大,您若着凉了可怎办?”

“本皇子若着凉了,那父皇便是要处置你的。”

“……”

聂丛自是不悦,这主子可是刁难自己。本就是自己不动在这甘愿着凉的,却还要怪到自己头上。皇帝也不知为何偏要派自己保护他。

也难怪,自己身为一品侍卫,而年贵妃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皇帝派这重任给他也不是没有的。

“聂丛,帮我瞧瞧是谁在唱这歌。”韩迟覃一本正经地说道。

“主子这是心悦了……?”聂丛扬唇,打趣道。

韩迟覃无奈叹气道:“父皇恐是一时糊涂,竟让你做一品侍卫。你难道没听刚才的歌么?那女子已有心上人,我又为何要插脚。虽说她未如愿,可这情爱岂是说断就断的?”

聂丛恍然大悟,尴尬笑笑。

“还不快去?不定过会儿,人儿便不唱了。”

聂丛点头作揖,忽然消失在夜幕中。歌声止住了,正沉醉于歌中的韩迟覃缓过神来。

“主子——”聂丛使着轻功到韩迟覃跟前说道,“是宋府的人。”

“宋府……?”韩迟覃回想着当朝的官员,问道,“住在这繁巷的,恐是中书侍郎宋轶。今夜他被父皇召进宫,如此,能入夜弹琴吟歌的,也就宋府的小姐了。”

“主子都说对了。正是宋府二小姐宋盈苧。”聂丛点头答道。

“真是她呢……”韩迟覃垂眸注视自己腰间的半块玉佩,略有低落“多年未见,她可寻得心上人了……”

“主子是真心悦宋盈苧了?”聂丛小心问道。

“没有的事!”韩迟覃将目光移到聂丛脸上,厉声喝道。聂丛急忙低头,表示认错,韩迟覃方才罢休。他的目光望着宋府的方向,似有一缕青烟将记忆牵到眼前。

韩迟覃小时候没什么玩伴,几乎皇子们都绕在太子周围,弄的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连喘气的机会都没。

每次早课结束,韩迟覃总是快速的收拾自己的东西,速速离开。他知道,若他动作慢了,太子便会给他找一堆麻烦。比如上次韩系辰赐给他的玉脂羊毫笔,那是邻国献的贡品之一。

太子自然是有,但他也就看不惯韩迟覃这庶子也有这等珍贵的东西。他将自己的羊毫笔藏起来,早课结束后,便诬陷自己的羊毫笔被韩迟覃偷去。他身边的皇子们自然也是帮着他说。韩迟覃莫口难辨,只得忍气吞声地将羊毫笔给他。

“哈哈,就你这庶子,也想拿本太子的东西?”拿到羊毫笔后,太子狂笑道。

韩迟覃怎么不怨?当然怨。他曾想过和年昔瑶抱怨,可年昔瑶怎的就愿意听他抱怨?他只记得,年昔瑶最爱和他讲的一个词就是:谦让。最爱和他讲的一个字就是:忍。

她自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亦知晓年铎的处境。燕后的势力亦是愈来愈庞大。她不崩冒着个险,不能将韩迟覃送到虎口。她又何尝不知道太子常常刁难他,自己的儿子整日被人欺负?她无可奈何。

她只能从别的地方安慰他,从皎洁的温柔的月光下。入夜,她总会坐在韩迟覃床边讲故事。故事大多是她儿时的事情,韩迟覃也最喜这种故事。期间偶尔会夹着她和韩系辰的相识,相知,相爱。可韩迟覃不爱听——他也不知为何。

他喜欢看眼前这百乔国四娇之首在月下给他讲故事,每每瞧见她清澈的目光,眼里映着的春花秋月,他总是心情愉悦。

就这样持续了几年。

后来,韩迟覃无意间知道了百合粥事件,他也就不怎么找年昔瑶讲故事。大多是年昔瑶心疼,强着身子硬给他讲——时日不多,这恐是她最后的礼物。她讲的很慢,与从前截然相反,一个故事约莫要一炷香。可他也不急,总是耐心地坐在年昔瑶身旁侧耳听着。小困也是偶尔有的,但他却不降它表现出来。韩迟覃总是嘴唇上扬,两眼似月牙似的看着年昔瑶。

年昔瑶终还是讲不动了。她叫小棠去找韩迟覃,请他派些知书达礼的公子,小姐作陪读。

宋盈苧也是众多陪读中的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真心待他之人。其余的,眼里只有太子——那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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