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宛，曾经朕对你还有几分好感。但自从知晓那百合粥后，朕对你的，只剩下恨意。你莫要怪朕，只能怪你那狠毒心肠。”韩辰系面无表情地答道。他瞧瞧床上的年昔瑶，那一丝温柔又浮现了。

“呵，”燕宛轻哼，指着年昔瑶怒斥道，“陛下只知臣妾的恶，您可知这女人的恶？”

韩辰系早已不想与燕宛再有什么沟通，抱起年昔瑶朝殿外走去。

“当年锦妃难产遭遇血崩，生下死胎就是年昔瑶做的！”燕宛见着韩辰系抱着年昔瑶走出殿外，大声喊道。“陛下不是一直在想是谁害死锦妃的吗？就是她！”

“是又如何？”韩辰系停下回复道，“她爱做什么便是什么。何况锦妃的孩子，并不是朕的。”

不是韩辰系的？燕宛难以置信，当年锦妃有了身孕，韩辰系整日派人替她调理身子，在难产一事发生后，韩辰系龙颜大怒，命人彻查此事。他那么牵挂的，现在竟然什么也不是了……

年昔瑶，你的手段可真高明。

韩辰系继续向前走着，燕宛软在地上，泪珠滴答滴答地落。

韩迟覃从房中走出，见着燕宛这般狼狈，冷漠说道：“燕后还是请回吧。这里是月梧宫，不是您的凰牡宫。”

燕宛抬眸瞧瞧眼前人——年昔瑶那狐媚子的儿子。

“韩迟覃，别以为本宫会放过你。”燕宛满是不屑，“本宫知道，三年前就是你将桦文推下去的。本宫提醒你一句，想要跟宪儿抢帝位，只怕是在白日做梦！”

燕宛抬起右手，秋水则附和着将她扶起，朝宫门走去。

韩迟覃轻笑，若让那无才无德的韩武宪继位，这百乔国会变成什么模样？白日做梦的，怕是他们才对！

韩辰系抱着年昔瑶一路走到贵胥殿。他将年昔瑶放在龙床上，坐在床边守着。

良久他才开口：“吩咐下去，告知全宫素衣素食七日以此祭奠瑶儿，若发现有锦衣玉食者押入大牢。封年昔瑶为华曜皇贵妃，七日后安葬皇陵。”

这七日，就让我好好守着你吧。

不知是谁做的，年昔瑶仙逝这消息传到民间，都城瞬间炸开了锅。有的为当年的百乔四娇之首感到惋惜，有的则说着皇家的不好……各式各样。

年铎听到这消息，先是一愣。

“十一年……够了。”他淡淡的说道。

夫人崔氏则是痛不欲生，捶着年铎的胸口愤愤地说：“什么十一年够了，你这老头，是多想让瑶儿去了？瑶儿去了，你竟然这般。”

年铎摇摇头：“夫人，你说我何不难受？瑶儿可是我的掌上明珠。”

“那你为何……”

未等崔氏说完，年铎接下去：“十一年前，北夷挑衅我国。五月后陛下凯旋而归，瑶儿那日并未在场。我与夫人说过，夫人可还记得？”

崔氏用锦帕拭泪，回想起十一年前，点头答应：“是有这么回事。”

“十一年前，我便看出了那燕后想除掉瑶儿，但却将她留到今日。你说，这十一年是不是够了？”年铎问道。

崔氏又哭起来：“我早说过不要将她嫁到皇家去，早说过了！”

年铎长叹道：“这是瑶儿的选择。她无怨无悔，你计较着什么，终还是妇道人家。就算瑶儿不肯嫁，那可是陛下，灭九族的事！”

“瑶儿……”崔氏靠在年铎的肩上，“这辈子是爹娘对不起你。”

韩迟覃站在月梧宫殿外已是几个时辰。寒风扬起他的发丝，吹动着他的衣裳。

“覃儿……”小棠柔声说，“用点膳吧，娘娘说了要您好好的。”

韩迟覃依旧站在原地。

见他这般决心，小棠叹了口气，回到殿中继续收拾着。

梨花树的树枝微微摇晃，纯白的花瓣散在宫中，也散在他身上。

“梨花开了——”韩迟覃抬头看着那棵树，点点梨花就好似玉尘，让人觉得已经步入元英。

那棵树是韩迟覃四岁时，和年昔瑶种下的。当韩迟覃问年昔瑶为何要种这梨树，年昔瑶坐在宫中的石凳上，对他说：“母妃想与你父皇白头到老，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

“只可惜，母妃并未陪父皇一生一世。”韩迟覃走到树下，抚摸着它的树干。他忽然看见这树干上有些许小字：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好一对痴情儿女。韩迟覃不禁叹道。只可惜，此生错过了。

韩迟覃唤道：“来人，上膳。”

话落，韩迟覃耳边传来一声温婉。

“兄长……”

是韩穗璃，她回来了。

三年前燕宛将韩穗璃送出宫外，企图将她卖到那晓月楼。韩辰系知晓燕宛要将韩穗璃送走，自是放不下心，交了腰牌给随身侍卫聂丛。聂丛快马加鞭赶上马车，将韩穗璃截下交予魏府魏宿良，叫魏府好生照看着她。

今日国宴，韩穗璃偷躲进马车。待魏宿良和其夫人下车离去，车被迁到后宫，才下车。本想快些见着母妃，奈何自己穿着一身宫人衣裳，被几个不识自己的宫人命令着做杂物。

已经几个时辰了，韩穗璃拿着装满脏衣的木盆，走到小河旁。远处两位扫地的婢女，正在说着一些事儿。

听听倒也无妨。韩穗璃心想。

“诶，你听说了吗，瑶贵人殁了！”

“是吗？想当年她可是受尽陛下的恩宠。不知犯了何事，突然地位一落千丈。”

“可不是嘛，我猜这一定是皇后娘娘嫉妒做的……”

“你可别瞎说，这是要砍头的事！”

“瞧我这嘴，姐姐提醒的是。”

……

母妃……殁了？

“哐当”一声，韩穗璃手中的木盆掉在地上，远处的两位婢女吓了一跳。当她们转身看见韩穗璃这幅模样，其中一位怒斥道：“你干什么！吓了我们一跳。还不速速捡起地上掉的东西。”

另一位有些担忧地问她：“姐姐，方才我们说的她别可都听了去吧？”

于是那位婢女扯高嗓门问道：“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对吧，啊？”

她清了下嗓子，态度变得严厉：“若是你说出去了，你也一样要砍头的！记住了，什么都别说，什么都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