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门前两个守卫，从进入厂房开始，沿途上都没碰到过敌人。

四处一片寂静，月光透过顶棚破洞照射下来，灰尘弥漫其中，破旧器具随意丢弃，散发出铁锈味。

即便感觉不到敌人气息，言炎还是谨慎地按照计划路线从通风管来到地下。

“搞什么啊？”

这种情况明显就是有诈，可就连炎之充能也没感觉到危机，难不成他们已经毁证逃跑了？

拿开管口铁栅栏，言炎已经来到地下室正上方。

下面仍是一片昏暗，由于不能随意使用火焰，他只能通过紧急照明灯勉强维持视线。

还是没人……

从通风管口跳下，落地时借助小型火焰喷射缓冲，言炎总算来到目标的地下实验室。

和楼上一堆废墟比起来，这里完全是现代的建筑风格，整个实验室被玻璃墙分割成好几个房间，内部摆放着各类仪器。

位于实验室正中央，几排巨大培养皿引起了言炎注意。

“连电费都交不起吗？”

他走上前去，观察起那几个像巨型玻璃杯的培养皿来。

隔着一层透明屏障，浅蓝色液体灌满整个容器，小气泡密密麻麻地从底部升起，掠过漂浮在培养皿中间的生物——甲蜥。

被几根胶管连在身上，甲蜥蜷缩身体沉睡着，胸口还在不停起伏，宛如还在腹中的胎儿。

除去这只，其他培养皿也是相同情况，而且甲蜥体格参差不齐，似乎代表着不同的年龄段。

原来如此……通过捕捉幼体，用培养皿加速生长，再植入控制环，达到量产的目的。

言炎猜想着周锅养殖甲蜥的方式。

其实灵兽也可以说是生活在灵界的“动物”，飞禽走兽，品种繁多，只是体质比人界动物优异，能延伸出更多的价值。

所以做出这种事，就好比活熊取胆那样在道德层面上令人无法接受。

“真恶心。”

言炎忍不住骂出声来，他摸索着按下无线耳机上的按钮，打开微型摄像头。

“是啊，我和你想法一样。”

嘎吱——

培养皿突然裂开，从表面射出一根黑色细针，刺入言炎肩膀。

痛觉传遍全身，言炎迅速为自己充能，赶在整个培养皿炸开前向后撤去。

在言炎来到这里之前，石霖云就一直隐藏在黑暗中，准备充分的他早在手脚上凝结好硅晶铠甲，全力一击踢中言炎腹部。

“呕！”

毫无防备地被这脚命中，言炎整个人被踢飞出去，撞在玻璃隔板上，呛出口胃酸。

虽然炎之充能缓解了肩上的刺痛，可这脚实在太伤了。

这和被车撞一下有什么区别！

勉强半蹲起来，挡住对方的肘击，言炎浑身外放火焰，终于照清那个偷袭自己的人。

“上次的仇，今天来报吧。”

石霖云抬起腿，对准言炎头顶劈了下去。

不行！距离这么近没法用枪！

言炎脚底喷出火焰，借反作用力侧翻躲过下劈。

硅晶铠甲撞击地面发出巨响，将那里砸出几道裂缝。

俯下身子，言炎用手撑住地板，转身扫腿踢在石霖云脚跟上。

受硅晶体保护，这一下并没有将他踢倒，言炎只好趁着僵直间隙，爬起来朝隔壁房间跑去。

必须找到灯光！然后迅速解决战斗！证据已经到手了，没必要再跟他纠缠！

滑铲躲进实验桌后，言炎握住插在肩上的硅晶针，想将其拔出来，可每次用力，难耐剧痛就会席卷全身。

怎么可能？为什么有炎之充能还会这么痛？

言炎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非常糟糕的处境。

他伸出双手试图点燃火焰，不出自己所料，本可以熊熊燃烧的大火，此时成了只能“噼啪”闪烁而过的火花。

“怎么样？迷灵香效果不错吧？”

石霖云自信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实验室里。

那根针上果然有迷灵香！

豆大汗珠从额头滑下，言炎能感觉到灵气在不断流失。

受迷灵香影响，刚使用过灵体的他浑身无力，似乎下一秒就会昏迷过去。

“你能躲到什么时候？”石霖云从地上抽出一根硅晶棍棒，朝言炎走去。

什么玩意儿啊！又被阴了！

言炎握着手枪探出办公桌，凭感觉朝黑暗中连射几发。

阵阵枪声响彻房间，火舌蹦出枪口，照亮实验室一角，被迷灵香麻醉后，言炎甚至承受不住手枪的后坐力，没扣几次扳机便喘起气来。

子弹没有命中，只听见另一头传来金属碰撞声，应该是被石霖云那副硅晶铠甲挡下了。

“这次有枪吗？不过这种时候你能干什么？”

通过枪声判断出言炎位置，石霖云蹲下身子，将手扶在大理石地板上。

见识过言炎的战斗智商，即使他被麻醉了，石霖云也不敢松懈。

哪怕过度消耗灵气，也要赶紧解决他！

很快，言炎听见“隆隆”声响，地震感逐渐靠近，一根和人等大的黑色锥体从地底刺出。

没有炎之充能，他只能狼狈地躲开这次攻击，侧腰却不幸被地刺划破，开始向外渗血。

没命中吗？看来距离太远了，果然还不好控制。石霖云抹掉汗水，重新站起身。

以他目前的能力，要精准控制硅元素只能通过直接触摸实现，像刚才那下远距离的地刺攻击，就如同之前的硅晶墙一样，不但耗费体力，精准度也不高。

这下怎么办？没确定对方位置前不能随便开枪，否则我就暴露了。有迷灵香在还不能用灵体。

好绝望的感觉……不管怎么说，先联系里昂吧。

他按下耳机，却只听见“滋滋”的杂音，经验告诉他那是信号被屏蔽后的现象。

好吧，保持平常心，这种时候也不能爆粗口了。言炎捂着嘴趴在地上，瞳孔已经适应黑暗，现在可以稍微看清周围了。

再暴露位置就完了，得赶紧找到那玩意儿……

听着石霖云的脚步声，言炎算好时间冲出掩体，朝其他房间跑去。

如果这里能制造金属环，应该就会有那个东西。

“休想跑！”

石霖云将棍棒扔向言炎，调控灵气使其炸裂。

怎么这小子只会用阴招！言炎转过身，双臂挡住硅晶碎片攻击的同时失去平衡，跌倒在一张金属平台边。

“靠！好痛啊！”

手臂上扎满硅晶碎片，鲜血直流，言炎抬起头，终于在平台上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别再挣扎了。”

两人来到实验室尽头，石霖云确定言炎已经无路可退。

到此结束了，给你最后一击吧。

正准备将铠甲凝结成武器，一团火焰在不远处金属台上燃烧起来，石霖云也被吓得浑身抖擞了下。

不可能！他中了迷灵香，应该无法再使用灵体了！石霖云定住神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焊枪喷出的火焰。

原来如此，这里是铸铁间吗？

当他上前查看时，言炎已经转移阵地，从别处再次点燃另一把焊枪。

该死，又在耍什么小聪明？

几番游击下来，整个房间由于到处是被点燃的焊枪，顿时变得明亮许多。

蠢货！这样你不就暴露位置了吗！石霖云跳上桌台，开始寻找言炎。

……奇怪，明明形势对我有利，为什么我还会紧张？

石霖云不再从容，那些火焰让他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就像和言炎第一次对决时，在失去意识前看到对方那自信的笑容而产生的感觉一样。

“嗨！”

目标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出乎石霖云意料的是，言炎正踏着火焰朝自己冲过来。

没空做多思考，石霖云双臂交叉做出格挡姿态，却因为慌忙没有稳定住重心，直接被言炎的冲刺拳轰出平台。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还能使用灵体！？”

撞在实验桌壁上，石霖云呛出口唾沫，冲言炎大声质问道。

“如果换其他人估计就完了，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

言炎跳下桌台，拿起最近的一把焊枪，调高温度后将那束蓝色火柱对准肩膀，像淋浴般地冲刷起来。

时间退回到几天前——

金里昂站在门外，最后猛吸了口香烟，将烟头掐灭扔进垃圾箱，转身再次走进事务所。

“我以为你会直接走了呢。”

言炎身子后仰伸着懒腰。

“出去抽根烟而已，还有一件重要事没交代呢。”

“怎么？除了房租还有附加福利？”

“你小子真是想钱想疯了，是关于迷灵香的。”

“说吧，我听着呢。”

“由于没有样本，也找不到解药，如果他们拿它来对付你就麻烦了。不过迷灵香的性质我多少从李季军那里了解到些。”

见言炎没反应，反而犯起瞌睡来，金里昂轻声叹了口气，上前在其耳边拍了个巴掌。

“妈呀！有敌袭！”

言炎瞬间清醒过来，抽搐着四处张望。

“常温下呈粉状，沸点在800℃左右，被人吸入后会附着在体内，一旦有灵气经过就会发生反应，产生麻痹效果。”正如金里昂所料，听完这段介绍后，言炎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傻笑。

“嘿嘿，发明这药的人挺怪趣味啊。”

——

“沸点800℃，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言炎扔掉焊枪，肩上的皮肤刚被烈焰灼烧过，却只是表面稍微有些发红。

“要解决中毒问题，只要用更高的温度把毒药蒸出来就行。”

言炎捏紧拳头，喷出一股熊熊大火。

“现在灯光也准备好了，咱俩正大光明打一场吧！”

将充能功率发泄似地提到最大，言炎不再抑制灵气输出，浑身燃烧着大火冲向石霖云。

看来又被摆了一道。虽然不想承认，石霖云不得不佩服言炎，甚至对他产生了几分憧憬，正因如此才让他更加懊恼，更想尽快打败对方。

“就算解了迷灵香，你的肩膀也已经受伤，这种情况下近战依然对我有利……”

“是吗？”

不顾肩上阵阵刺骨的疼痛，言炎借着惯性一脚踢中石霖云胸口。

陡峭的速度差让石霖云完全没反应过来，被踢得差点岔气，无法跟上防御的他又被言炎的肘击击中侧脸，差点失去意识。

你也别太小看我了啊！石霖云喘着气，站稳脚跟朝言炎受伤的肩上打了一拳。

“呃！”剧痛震动神经，言炎痛苦的闷哼了声，脑子里全是金里昂托人叮嘱的那句话。

注意别再受伤——

就是因为你我又辜负了人家的好意啊！将火焰集中在脚下，言炎猛然向后倒下，绷直的脚背借力踢中石霖云后脑勺，两人一扑一仰双双倒在地上。

后脑着地让言炎感到天昏地暗，但他强制将火焰充入大脑，挺身而起，又是一拳将刚坐起来的石霖云再次打翻在地。

身体快没知觉了……必须快点结束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