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从云后露出了头，俯视着先秦庄，皎洁的月光下，隐约还能看到远处的山。

因为土质的原因，路旁地里的玉米长的稀稀拉拉，偶有风儿吹过，沙沙作响，小河还在不知疲倦的流淌，吃饱了的青蛙蹲在河边“呱呱”叫个不停。

杨难当拾起一块石头，朝青蛙叫的地方扔去，顿时激起一片水花，“叫叫叫，叫个毛啊……”

石头惊走了青蛙，也惊走了杨难当身后那道黑影。

先秦庄地处群山之间，这里地势险要，进山的路不光难走，还特别危险，要不是海兰铁路支线经过这儿，村里到现在也通不上电。

能安起电灯的人家，都是这两年外出打工的，而村里唯一一台电视就在村长家，不过只是个摆设，山里没有信号，所以天一黑人们早早就睡了，不能错过夜晚唯一的娱乐。

村里共有两个小卖店，河边这个是村里会计家开的，等杨难当到时，门早就关了。

“咣咣咣，咣咣咣……”看见紧闭的木门，杨难当轮起胳膊开砸，“开门，开门！”

不大一会儿，里面的灯亮了，接着传出睡意朦胧的声音，“谁呀，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随着“咯吱”一声门响，从里面伸出个光头，看见是杨难当后，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脸上立刻堆满笑容，“哄呀，原来是杨老弟啊……”

“起开。”光头话还没说完就被杨难当一把推开，他走进店里，瞅了瞅货架上的商品，然后敲着已经起毛的破旧玻璃柜台说道，“给我拿两袋花生米……再来一袋榨菜，嗯……还有盘蚊香。”

“好，好咧。”光头恨恨的瞪着杨难当的背影，换上笑容后，才走进柜台，拿出花生米和榨菜，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盒蚊香打开，从里面取出两盘放到柜台上，随手扯了个塑料袋把东西依次塞进去，嘴里说道，“一盘不够，我再送你一盘。”

“多少钱？”

“总共……五块七，给五块钱得了。”光头笑着把塑料袋递了过去。

杨难当从兜里抠出三个一元钢镚还有张一元的纸币扔到柜台上，拎起塑料袋转身就走。

光头张了几次嘴，也没敢发出声音，等杨难当消失在门口，他脸上的笑容才跟着消失，走过去轻轻把门关上，回身把柜台上的零钱扔进钱盒后才恨恨的说道，“死无赖。”

杨难当返回到土屋时，赵朗已经在炕上打起震天的呼噜，屋里乌烟瘴气的，靠墙的八仙桌上扔着半盒大前门，还有两瓶酒，地上有四五个烟头，赵朗那双带泥的鞋摆在炕前，鞋尖对着炕。

鞋对炕，鬼上床，一正一反入洞房!

虽然他不信这些，但还是把鞋踢乱，点着蚊香放在八仙桌上，然后拿起大前门，抽出一根放到鼻子底下用力的嗅着，好一会儿才把烟丢在桌子上，脱鞋上炕。

把赵朗往炕里踹了踹，挤出了个地方杨难当和衣躺下，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茅草糊成的屋顶，头下枕头若有若无散发出淡淡的霉味，脖颈上忽然传来细微的凉风，就像、有人在对着他的脖颈吹气。

杨难当扭过头，本来平趟的赵朗不知何时已经侧过身，还睁着眼，直勾勾的看着杨难当，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嘴里也不知在嘟囔些啥。

“你特么没睡呀，吓我一跳。”杨难当往外躲了躲，看着赵朗。

赵朗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反应，呼噜依然匀速响起。

“这猪……”杨难当挺身坐了起来，拨亮灯捻儿，看了看睁眼酣睡的赵朗，再次把赵朗踹进炕里，并枕头下拿出个小笔记本，又拿出一只笔，开始在本上勾勾画画，嘴里还念叨，“嗯，加上今天的，一共欠光头二十八块钱了。”

说完，他合起本塞回枕头下面，顺手拿起旁边那本春秋战国，翻看起来，可没看两页又放了回去，反手从腰间抽出那把桃木弹弓，从旁边拎起一块抹布，擦拭起来。

他从小就喜欢弹弓，用他的话说，‘这玩意儿离的远，打到人也不知道谁打的。’

他哥杨玄外出打工的第一年，就给他带回这把桃木弹弓，每次回村还会给他带回许多玻璃球作弹珠，想起他哥，杨难当是又气又爱。

他娘生他时死于难产，所以杨难当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娘，不然他爹杨盛为什么总会因为一点小事总玩命的揍他，却从不打他哥。

只有他爹喝多之后，才不会揍他，但家里穷，平时连最差的勾兑酒都买不起，而他哥总去他们便宜二叔家偷酒给他爹喝，才让杨难当少挨不少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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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春秋》中“弩生于弓，弓生于弹”

杨难当拿出弹弓，“给收藏还给推荐票的，玩游戏把把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