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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忧无解》第一百三十三章 总会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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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心下一甜,难为他记得,便点点头:“那我先上去准备,你快些上来。”

她当然不会知道,此刻开玩笑般取的名,后来,却一语成谶。

明明的邀约坦荡而自然,听在阳锦明心里却不免开始遐想:在她的卧室,邀请自己。

直到和衣躺在床上,望着床上木质的顶棚,才想起自己跟他说了些什么,拿丝被盖住脸,觉得自己又羞又蠢。

阳锦明在门口清了清嗓子,抬手轻轻叩门:“明明,我进来了?”

“唔。”她的声音从丝被下闷闷地传出来。

阳锦明一进门,便看到她像个煮熟的虾子一样躬着背脸色红红地缩在被子里,伸手摸了摸自己嘴角,让自己的笑不要太夸张。

“怎么了?”

“我……我觉得你守着我是不是不太方便?”期期艾艾的声音从丝被下发出。

“有什么不方便,今晚不睡又怎样了。”阳锦明环视了一下她的房间,发现没有让自己坐得舒适的椅子,便转身退到房门,朝楼梯喊了声,“刘妈,楼下有藤椅吗?”

刘妈的耳力一定特别好,立刻从楼下回应道:“有,阳爷需要吗?”

阳锦明回望被下的明明露出的黑茸茸的脑袋,转身出去。过得片刻,刘妈过来叩门,拧开门锁让开道。阳锦明抬着一张折叠藤椅侧身进来,藤椅放在地板上,重重发出“咚”的一声。

刘妈躬身无声地退开,阳锦明关上门,将藤椅打开坐下试了试,放心地躺下去。

“别躲被子里了,小脑袋出来。”阳锦明好整以暇地看着那黑黑的发顶。

明明抬起头,见他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好笑地看着自己,双手搁在藤椅扶手上,一脸风光霁月。

“可以开始了吗?”阳锦明带着一丝正经,刀刻一般的眉毛轻轻挑了挑,两手环抱在胸前。

“就跟之前一样吗?”明明撑起上半身,坐在床上摸了摸胸口别好的胸针。

“嗯,就按之前教你的方式。”阳锦明看着坐起来黑发垂肩的明明,低头摸着胸口的样子格外温柔,不禁声音放低下来,谆谆叮嘱,“明明,这次便当做你的练习,今后,每次用灵觉去探究要得到当事人的同意,最好,是和她一起做,否则,通过你转述终究不如人家自己看到的真切。这些事情,可大可小。小到找一只爱宠,大到家族利益的分割,不要涉身其中,你可记住了?”

明明抬起脸,看阳锦明的神情格外认真,仔细把他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点点头。

“开始吧。”阳锦明往椅背靠去。

看了一眼他脸上端凝的神情和守在门口坚持的姿态,明明放心地往床上躺去。

手指贴着胸口的胸针,闭上眼睛,放缓呼吸,逐渐……进入虚无的状态。

也许是因为自己时时记挂着那老人最后的动作,这次一进入状态,就回到上次老人起身的场景。区别于上一次,这次自己看的飒飒清。

那老人风烛残年,背后凸起一条深深的脊柱,颗颗脊椎凸起于薄棉的睡衣清晰可见。

只见他抖着手,把一张纸折了又折,塞进了三五座钟背后的小门里。小门的门栓拧开又拧上,这样精细的动作做完似乎已经耗费完他所有的精力,再没有能力把这座钟放回原处。

他吸了一口气,却好像提不上来,两手一抖座钟从五斗柜上滚落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他再没有能力弯下身子把座钟拿起来,腿弯了弯,竟把自己也带着倒在地板上,口里哑哑发不出声。

过了许久,才有人推门进来,一见他委顿在地板上,惊呼一声:“阿爸摔倒了,快来人啊。”便冲过来一把将他抱起来。

木楼梯上响起零碎而嘈杂的脚步声,好几个人挤进来。一阵慌乱后,那最早出现的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将老人一头一脚抱起下楼去。

楼梯一阵嘈杂过后,房间里只剩那一个座钟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

是它。

明明悠悠醒转过来,这一次就像是午间小憩一般,浑身没有一点不适。睫毛慢慢舒展开,眼睛转了转,定睛看了一会儿床顶的纱,便扭头向门口看去。

他正看着自己,满脸的担心和关切:“看清了?”

明明在枕头上点点头,撑着让自己起身。

阳锦明见她要起身,一个健步冲到床边,坐在木床沿上,让她靠着自己,用手轻抚着她隔着睡衣也能感觉到的热呼呼的背:“别急,你先调匀呼吸。”

明明深呼吸两息,斜向上看着阳锦明,嘴角一弯露出柔软而明亮的笑容:“我看清楚了,那老人把一张纸塞进了座钟里。”

“纸是房契吗?”阳锦明皱了皱眉,逍遥和老宅的房契长什么样子,看来要拿出来给明明看看。

“我没看到正面,只看到他很小心折起来藏进了座钟,座钟掉地板上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明明放松下神经,软软地靠在阳锦明身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只是说些寻常的话,可是阳锦明突然收紧手臂,将明明紧紧箍在胸前,头埋下去,嗅着她头发上的香气,闷着声音说:“明明,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脸上有点痛苦的表情,明明不解道:“怎么了?”

“就是突然觉得太幸福了,怕有一天你离开我。”他惆怅道,“你看,人生一辈子就只有短短几十年,我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认识你。”

“不会,你说的,人生的大方向不会改变。”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只是早一点,晚一点,总会遇见你。”

阳锦明紧了紧手臂,又将她松开:“早点休息,我还有几个电话要打。”

关上门安静下来的房间,明明抬头看着雕着花的木床顶,心突突地跳。

刚刚除了看到彤彤爷爷临终前的秘密,她还看到了一个画面,冬天的上海,烧着炭火取暖的室内,一个戴着瓜皮小帽穿厚厚的锦缎中式袄子的小男孩,闷闷不乐地在玩一个缎子缝起来的小球,嘟着嘴含泪问旁边站着的梳着爱思头穿一身厚缎夹袄的旗袍女子:“姆妈,真的要去吗?”

女子摸了摸他的瓜皮小帽,耐心地蹲下来:“小明乖,我们是去玩的呀,好不好?”

画面很快地掠过,来不及看清楚是不是在这间老宅,可是画面中那么大点的阳锦明和看不真切脸孔的女子却是穿着不属于自己能理解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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