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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恋曲之深情浅缘》第7章 彼岸花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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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

夏雨是丝绒厂一位普通的下岗女工。她在那个夏天做了一件极不普通的事情。正是这件事情,使她很快陷入了窘境。

那个夏天异常的干燥。每个热辣辣的日子,人们都能在车站门口看到女工夏雨的影子。自从丝绒厂效益不行宣告破产后,工人们调走的调走,分流的分流,最没门路的就只好下岗自谋生路。夏雨便弄了个小冷饮摊儿。如今夏天卖冷饮的多如流星,“奶油冰糕刨冰豆宝”之类的喊声能胀破整条街。女工夏雨不是那种爱大喊大叫找买卖的人,她只是在别人聒噪的间歇里才很轻柔地甩出一两声叫卖。好在买冷饮的总比卖冷饮的多,所以夏雨的生意也还能勉强维持。

阿姨,我买雪糕,要夹心的。这是一个午后,一个漂亮的女孩做了夏雨冷饮摊儿的第一位客人。夏雨从冰柜里拿出雪糕,不由得多看了小女孩一眼。女孩和自己的女儿夏凌年龄仿佛,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粉色的连衣裙,一顶蓝色的太阳帽,小脸蛋晒得红朴朴的。夏雨这时突然升起了一股柔情,她递给女孩雪糕的时候不禁摸了摸女孩的小脸,小朋友,你家大人哪?

我爸带我来接人,他去厕所了。女孩说,他叫我在对面马路上等他,不叫我乱跑。女孩给了钱,飞快地说完,转身就往回跑。恰在这时,一辆公共汽车拐弯进站了。啊,小朋友──刹那间,夏雨越过冷饮摊,飞奔上前,一把将小女孩推开。车停了,女孩安然无恙,而夏雨却被车头撞倒在地。

阿姨──小女孩扑向倒在血泊中的夏雨。

夏雨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值班护士告诉她,她的伤势不轻,牙龈和右手小姆指一共缝了7针。护士还说,是一辆公共汽车送她来的,车上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他们留下200块钱后就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大姐?护士问。

夏雨无言。夏雨的眼泪却流了下来。自从丈夫有了情人她主动提出分手后,夏雨还是第一次流泪,为伤痛,也为心痛。但想到那个像女儿一样漂亮的女孩平安无事,她又赶紧擦干了泪水。

大姐,200块钱花完了,护士俯下身来,将夏雨的枕头垫高,轻声说道,主治医生说你得住院治疗,可还得交2000元押金,这是医院里的规定!

夏雨点头,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夏雨对护士说,小妹妹,我这有30块钱,是卖冷饮赚的,你去给我拿点消炎药来,我出院!夏雨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里便又渗出血来。

夏雨又走在了干燥的夏天里。她没有再去医院,也没有向别人声张这件事,她带着女儿又摆上了冷饮摊。此后的一段日子,夏雨的伤口又发了炎,化了脓。她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只好靠冲饮流食度日,直到有一天终于昏倒在了冷饮摊前。

一个叫蔡楠的业余作家在一次采访中偶然得知了夏雨的窘境。于是,他写了一篇《好人夏雨》的报道投书报纸电台,很快被采用了。整个城市的人们才知道了普通女工夏雨极不普通的故事。领导、同事、朋友们来到了夏雨的家,将物品和钱一起放到了夏雨的病床上。有两家医院还争着为夏雨免费治疗,这其中就有原先要夏雨交住院费的那家。

故事还没有完结。许多人都在期待着那个小女孩和她的家人的出场。离出事一个月后的某天晚上,故事的结局来临了。那个小女孩怀抱鲜花悄悄来到了夏雨的病房,身后跟着女孩的父母。再后面竟然是女儿夏凌和他的爸爸。下岗女工夏雨又一次流泪了,她把那个女孩和女儿夏凌一起搂在了怀里。

那天夜里,万里无云的晴空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柳蓉旧事

零八年冬,我终于被公司派往东京一所著名大学继续深造。推着简单的行李,走的很轻松,步履间少了惆怅,多了面对新生活的从容和期盼。往事从云端蔓延……

03年初夏,我参加了高考。卫成和我一个班,我们在文科班同学了两年。高考前一天下午我们整个高三年级都住进了a市紫云宾馆。我和秦双双同住在四楼标准间里,多年后我还记得非常清楚,门牌是409。听说男生住在前面一栋的三楼,有大胆的女生已经在房间里用内部电话聊起了天儿。

考前紧张、兴奋、新奇的复杂心理缠绕着我们。大家到处串门,互相争抢零食,男女生毫不避讳的在楼顶的阳台窗户那儿遥遥相望,传递笑话。我和秦双双则是两个闷葫芦,不停的把随身带来的衣物搬来弄去,书本塞在床头柜下,又端着盆去洗脸,忙的有点失去主心骨。实话说,第一次和这么多同学一起住宾馆,那感觉真是说不出来,走廊里到处都是熟悉的身影,以为自己到了“乌托邦”大社会。首领自然是校长、班主任。

洗脸回来发现走廊里顿时安静多了,班主任站在楼梯口正训斥着两个企图冲到女生部的男生。我和秦双双纷纷回头,看见刚才还敞开着的一扇扇门都关上了。这些女生应该都意识到自己兴奋的有点过头了。我和秦端着盆小心翼翼的绕过班主任,虽然小心翼翼,却很坦荡荡。

秦双双关上房门,把自己扔在床上,叹了口气说:“唉!咱班女生还象话点,你看隔壁班的那群疯丫头,把男生都勾引过来了,这回好了,我本来还想把我男朋友约出去说两句话的,班主任却堵在了楼梯口!”我劝她:“你别急,一会留心口哨,晚饭前校长要和我们在一楼大厅集中,讲几点高考注意事项呢!”

双双这下眉开眼笑,抱着我说,还是你心细!

口哨果然响了,我们揣好房门钥匙下了楼。一楼大厅里校长班主任早已等候在那儿,一个个阴沉着脸。双双和我排在女生队里,她正向靠墙的男生队伍里悄悄打着无声手势。校长先点名批评了几个非常调皮的男生和女生代表,并让他们做了深刻检讨。毕竟明早就上考场了,这么兴奋下去还怎么休息呢。我想,他们事后会感激校长的。三申五令后大家都乖乖坐下来吃晚饭,桌上还是有人忍不住谈笑风声,互相搛菜。丰盛的晚餐让大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可因为学生座位紧张,我不巧被安排跟班主任坐在一起,面对十来个班级的头领,胆小的我真是如履薄冰,每吃一口都难以下咽,对面的我们班主任陆老师看出了苗头,他把转盘转到我的面前停下,大声说:“柳蓉,吃啊!快来一块排骨!”大家都端着碗看向我。害得我满脸羞红,连句谢谢都忘记说了。7班的陈老师边吃边说:“老陆就是偏袒自己班的得意门生,连吃饭都照顾的无微不至,我们该学习学习人家的慈母精神。”……我放下碗,逃跑似的走了,那句“我吃饱了”像蚊子在哼。

回到409,我松了口气。双双坐在沙发上吃薯片,说她没吃饱,因为她被安排到了班主任一桌。我哈哈一笑,说怎么咱们这么相似呢,但双双递来的薯片我却没胃口,好象真的紧张的什么都不想吃了。

晚上洗完澡,班主任带领我们去二楼的大会议室上自习课。男生女生这下有了交流的机会,因为是按照各班位置坐的。我们呆在偌大的可容二三百人的会议室里,吹着中央空调,觉得高考真是好啊,至少考前的物质享受是美好的。大家低头看着书,各班班主任像妈妈一样一刻都不放松的紧盯着我们,怕我们再交头接耳。我翻开熟悉的语文书,环顾四周发现几乎所有女生都洗了头发,空气中飘荡着各种洗发水的香波味儿。

周围男生小声嘀咕:“真香呀,简直看不进去书了!”

另一个男生说:“不是领导不许她们长头发洗头吗?怕影响复习功课。”

“嗨!管他呢,反正挺香的。再说,明早第一场语文也不是一朝两夕能提高的学科。”

“那倒也是。”

听了他们的谈话,我都快憋不住笑了。但班主任跑过来,用手指轻轻在他们桌面上敲了两下离开了。我立即条件反射的正襟危坐起来。那时我还不知道卫成就坐在我后面,与我隔了一桌。卫成在高考前一个月曾托秦双双向我递过情书,但是我以冲刺高考为借口回绝了。他又递了一次,我当场给撕了,并吓唬他如果再写的话,我就交给班主任。确实,卫成长的很英俊,但好象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根本不能从直视他的目光里发现什么爱情的火苗。况且,那时候我一心只想考取理想的大学。

我正在心里默背着《离****》,后排有只手捅了我,塞过来一张纸条。我狐疑而紧张的四下张望,没发现陆老师朝这儿看过来。展开一看,是卫成的字迹——柳蓉,下自习后有话对你说。请一个人来。

我毫不迟疑的写了句——三天后高考结束再说。递到后面。我转身看到卫成在假装看书,语文书的封面都倒了。不一会儿,纸条又来了,这回是踩在我脚下,因为陆老师慢慢踱部了过来。我有点恼火,这不成了地下党了?!我捡起纸条,再次展开——柳蓉,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盯着字里行间的可怜劲,我斟酌了一会儿,提笔写到——等明天语文考完我通知你。你哪个房间?我打电话过去说。

接下来,没有下文了。我左等右等也没有。我想,大概卫成也不想影响彼此人生中的重要考试吧。自习在九点半结束。散场时,双双和她男朋友说话去了。我一个人先回409。

在走廊上摸黑找到钥匙,我开门进去了。正要摸开关键,这时沙发前的台灯亮了,卫成端坐在沙发里扭亮的开关,他正微笑着看着我。我差点吓的没喊起来。

我厉声责问:“你怎么有我房间的钥匙?”

卫成不紧不慢:“我表姐就是紫云宾馆的领班。”

我又惊诧的问:“你不是和我一起下的自习课吗,怎么就这么快坐我这儿来了?”

卫成表现的很不屑一故,说:“别忘了我是长跑冠军。”

我故意很沉着冷静的说:“那么,你这么急着来找我干什么?!”

卫成指着床头柜子上的一堆零食说:“我可不希望我卫成的女朋友挨饿!明早吃饭时你和我坐一桌!”

我暗暗吃惊他竟然在那么大的餐厅里居然就发现了我的处境。虽然有些感动,但我还是义不容辞的提起这一堆零食向卫成走去,我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快拿着东西走吧,不然陆老师来了说不清就麻烦了!”我边说边推他走,他还赖在沙发上不肯走,嘴里念念有词:“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说不定明天会考到哦!”我对他越来越插科打诨的话恼羞成怒:“卫成,你别做梦了!谁是你女朋友?”接着我把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食往他身上一推,自己跑出了409。转身的一刹那,我明明看到卫成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倔强的泪花,可我顾不上这些了。从当时的情形来看,我只有努力回避这一条路可走。我既不想把这事透露给陆老师,间接伤害卫成,更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

第二天上午,神圣而具有无声杀戮气息的高考钟声敲响了,我暂时投入无比紧张的答题中。一场三个小时的考试下来,整个人都处于馄饨状态,但我们依旧需要不断调整状态,迎接下午接踵而来的物理考试。这回,吃饭没有人再嬉皮笑脸,更没有人追逐打闹了,大家完全进入高考正在进行时的状态。卫成和我没有任何说话的机会了,因为晚上他们后面一排男生因为大声喧哗都被调整在理科班上自习。

三天的高考如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大家都用手中的笔、大脑记忆库里的知识作战。我们文科类最后一门政治考结束后所有考生蜂拥般跨出考场,大家纷纷扔掉手中考前还不忘瞅上一眼的厚厚参考资料,甚至连准考证、钢笔、铅笔都抛了出去。。想想也是,考前哪怕一秒钟瞄一眼参考书,瞄对了,你就能多考一分。后来分数公布才知道,全省60多万考生,多半分就能甩下大概好几千甚至上万人!

由于政治答题顺利,我算是交卷较早的了。出了考场才发现淅淅沥沥已经下了好一会儿小雨,而一分钟前我在考场答卷时竟对窗外的小雨浑然不知。中心大道上早就来了一批新闻记者,架着摄象机,大概准备当结束钟声一响就逮住几个考生谈谈高考结束后的感想和打算。我绕了小道。大门外“堆砌”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山人海,那是家长们期盼的身影。已经有等不及的家长越过栅栏进了校园,急切的拉着我询问起考题状况了。我边招架着,边看到陆续有考生走出考场,有昂首阔步的也有耷拉脑袋的,但体现在他们脸上最多的还是一种灿烂、解脱了的笑容。远处有个男生情不自禁抓住记者的麦克风吼了一嗓子:“我们自由啦!明天我们全家就去新马泰旅游!”

一身轻松的我们坐学校专车回到紫云宾馆收拾行李。双双和她男朋友不顾一切、难舍难分的在走廊里又笑又闹。陆老师也不管不故的说:“从现在起,你们算是毕业了。祝愿你们都能考取理想大学!分数出来后给我打电话,填报志愿时有不明白的直接去我办公室找我。”大家从解脱的狂欢中又体味出劳燕分飞的伤感来。

我从宾馆回家之前,卫成托他的领班表姐给我捎了张纸条:柳蓉,不管你考的怎么样,我坚决要和你在一个城市上大学!

等待发榜的时间里,我曾反复考虑过卫成和我的将来。我始终觉得,卫成和我几乎是一条平行线,并且我们俩将永远平行下去。后来的岁月,逐渐验证了我的想法。英国唯美作家王尔德说过:人们常以误解而结婚,以了解而离婚。我觉得恋爱是一样的道理,既然还没恋爱之前我已经了解了,那么更没有知道误解还继续恋爱的道理。坦率的说,卫成无论长相还是成绩都算不错,虽然他不是文科班尖子生,可对计算机网络方面的精通让我认为他还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才。不过,对于我来说魅力仅仅体现在此。如果说,每天躺下遥望床前明月时,我能甜蜜的回忆起和卫成在一起的点滴,那还有些恋爱的迹象,可我却除了盯着天花板,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回忆。

突然有天中午,妈妈从单位火急火燎的赶回来说:“柳蓉!成绩出来了,快打电话查询!”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哆哆嗦嗦的站在电话机前刚准备按号码,妈妈又追过来添了一句:“刚才我们单位许姐家儿子已经查出了高考成绩,考了600多分呢!”我忐忑着拨通了号码,耐心输入准考证,电话里缓慢而冷酷的传出机械的电脑女声:“您的高考总分为——”我吓的立即挂了电话紧闭双眼,妈妈斥责道:“这孩子!连个分数都不敢查,是自己努力考出来的,多少分我们都不会怪你的。”我又鼓起勇气,刚准备拨号,电话竟然响了起来,妈妈连忙夺过话筒,一接竟然是卫成打过来的,我接过话筒,卫成那充满人情味的声音传了过来,让我提着的心缓解了一下。他平静的说:“我替你查了分数,我的也查了。你拿一支笔来记录各科分数吧。”我在妈妈狐疑的目光下握住纸笔一一记下自己的各科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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