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小莲差一点就成为后来那个在中国轰动一时名叫石又青的女人，她已经由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变成了一个认真生活的人，尽管她最终还是以失败而宣告结束。

那是一九九二年，那一年是小莲来到深圳特区的第五年。后来的时候，有人分析小莲即使不认识黄建业也会注定要认识像黄建业这样的人的。因为小莲和黄建业都是同一种血型的人（恕我不能说出是哪一种血型，否则我很可能会被四分之一的人给骂死），这种类型的人注定是要彼此吸引的，这是书上说的话，不信你去现实生活中考证一下。这个问题谁也解释不清楚，也许都是比较内敛和有心计吧。虽然石又青和黄建业的事情大家都耳熟能详了，但有一些小莲的事情我认为还是有许多人不知道的。

最初的时候小莲与这个叫石又青的人还是朋友。一九九二年冬天，小莲来到了石又青所在的公司，那个时候石是当时的红人，其实这个公司因为黄建业的原因，都对这个石又青毕恭毕敬，他们认为石就是他们的摇钱树。公司老总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公司大大小小辛苦一年还不如这个叫石又青的女孩子去吹一次耳边风弄来一个批文，这样就什么都解决了uff0e于是公司上上下下都在全力以赴地支持石又青，只要石又青开口，就是要车给车，要房给房，要度假就报飞机票、住宿费。全单位的人好像都想开了似的。谁也没有想到有一个人其实是想不开的，那就是小莲。因为在当时她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石又青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长得很好看吗，脸黑黑的，人也不丰满，又不会发嗲。五官哪里长好了呢？”她实在想不明白。说起来黄建业当时也一点不显眼，甚至感觉上有点窝囊。在那个时候，也就是和小莲好的时候，他作为一个干部来过公司，但利用过这个男人之后的小莲已经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里了，她连打招呼的愿望都没有，但是奇怪就奇怪在这个黄建业做了处长以后，仿佛连气质都变了，他变得有魅力了。他为什么会看上石又青呢？小莲与这个石又青同是女人，这样近距离地看一个人还是看得比较准的。她知道石又青许多不为人所知的东西，比如她曾经打过胎，但是这个坚韧的女孩子没有讲给任何人，也从来没有为这件事情流过泪，她从来不说任何人的坏话。这有多难得，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呀。她认为这是石又青惟一的特点。

小莲是在石又青之前黄建业的情妇。当然这也是没有人知道的。记得一本什么书上写过这样一句话，情场上谁真爱谁就输了，也就是说真爱了。在黄建业做了处长之后，小莲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有些奇貌不扬的男人。而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应该发生在小莲的身上。所以说世事难料就是这个意思。在这之前她可是一个放浪形骸的女人。

小莲到了深圳之后，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她遇上了一个麻烦，黄建业的家属是位泼辣的女人，一定要把小莲赶出单位不可。小莲虽然也是一个敢想敢干的女人，但是遇上这种事还是头一次。

这个时候，黄建业出面了。

已经离开黄建业多时的小莲重新又回到了黄建业怀抱。而紧接着的这一次做爱的感觉相当好。她觉得黄建业虽然样式普通，但还是非常有情调，对古色古香的东西喜欢，对西式的东西也很关注。或许在过去就是一心想利用，所以没有想了解他的愿望。在这种新的心情下，小莲和这个黄建业有了一段时间的来往。“黄建业，你会不会离开我？”“我不会，你看我都这么老了，离开你谁会要我呢。”

“你不老，我一点也看不出你老，再说我就喜欢老的，老的才知道疼人。”

“是吗？”黄建业笑了。小莲笑的时候还真的发现了黄建业的老态，因为她看见了额头上的许多皱纹。小莲下了决心，认为他应该是一个能给她安全的人。

要是过去她才不想与这些老男人耗下去呢，有什幺意思。她发现认真的女人是吃亏的女人。男人并不喜欢认真的女人，这是一个游戏的时代。男人当然也喜欢爱疯爱闹的女人，只要不认真，男人就觉得没有压力，这符合男人的本性。总之，为了黄建业小莲喜欢现在自己这种选择。过去，她对认识并好过的男人一律称之为宝贝，否则很难说会不会一不小心说错了名字。她要求男人一律也喊她为宝贝，她担心男人们也在不小心的时候把她的名字喊错了，那样将会很不好玩。她玩的就是一种感觉一种游戏。她认为谁也不要属于谁，谁都是自己的主我们不是一个人类人。她讨厌电影电视剧里那种肉麻的誓词，她认为那是一个恶习。为什么要这样呢？做正常的工作时候要发誓，上任就职要发誓，结婚要发誓，恋爱要发誓，这简直就是一个谎言的社会，如果没有发誓，这个世界将多么好啊！

“建业，如果她不在了，你会不会娶我？”附在黄建业身上，小莲撒着娇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说的什么话，她怎么会不在了。”他的样子好像有点生气。

“我说的是假如嘛。”小莲噘着嘴说。

“没有这样假如的。你知道我们广东人最忌讳什么吗？”他的样子是面无表情。

“我说的可是真的。”

“那以后不要再说了。”这回他的脸色真的难看了。

这是惟一的一次不愉快。其它的时间里他们是非常好的。每一次激动人心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都会有许多眼泪流出来。

可是还是与黄建业走到了最让她痛心的一段经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变成了势利小人式的，好像彼此清楚对方要什么。有一段时间，她发现了在接吻的时候，他懂得咬她的耳朵，这或者是电视上看到的，但是她相信这是那个石又青告诉他的，那是一个疯狂的女人。她一定告诉了他，女人的敏感之处在耳朵。从那段时期开始她细心地观察他的变化，她并不仅仅是一种嫉妒，而有了这种观察首先说明她是静观了，冷静了uff0e因为他自己的生活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而这几乎是一夜之间发生的，这一切竞使她愉快地从过去不能自拔的感情中解脱出来了。首先是她不再为他痛苦了，甚至于她希望那个石又青能在事业上帮一帮他，开导一下他。

那一次喝多了酒，他对着她说：“其实你就是一个灰泥街头小市民。”

“他们有什么不好？他们惹谁了？”

“他们自私，没有文化。好像富有同情心，但没有意义，是一种很没有用的东西。你们山东人最爱使用的东西就是良心，其实这是一个什么东西呢？”

小莲也没有认真想过，总之，她从他的嘴里知道了关里人的品质已经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了。

小莲真的不好意思的情形还是很少有的。灰泥街出生的小莲见过了太多的男人了，什么话也都听过。小莲过去的时候认为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玩男人的。她可以主宰自己的感情，主宰了自己的感情应该也就是主宰了自己的命运吧。

“黄建业，让我给你生一个儿子吧。”

“好啊！”他的样子还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小莲已经为了这个男人做了一次人流。他是让一个司机陪同她的。她知道司机正鄙视着她，她流了许多眼泪但没有哭出声来。

小莲做梦也没有想到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更不知道她之外还有许多个女人，包括公司里的石又青。可是平时他的样子多么严肃啊，他怎么会犯罪呢？

我见到小莲的时候她显然有些缓不过劲儿来的样子。她说她不仅知道他有一个家，还知道有一个石又青，那她为什么还喜欢他呢？有一次她还想去监狱看他，甚至于想与他的老婆好好谈谈。我认为像小莲这样的女人在这个时候确实就有点犯傻了。

“我说这些话你会不会有一天写出来发表，你有没有带录音机什么的？”看起来小莲对我是有一点不放心。这个从小到大在灰泥街出生的女人都是游戏人生的，而此段时间竞有点神经质的意味。什么样的人才会神经质，你知道吗？对了，就是太认真。认真的女人是不可爱的，小莲怎么给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