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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城烟云》第三回 张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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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占元听人说父亲读的书虽然不多但平时听他与外人的谈话,倒也是有些头头是道的!也有可能是年龄在那了,所以现在能说出这些话,自然也不奇怪。

虽然脸上的面色是像听习惯了的样子,但每次都会从父亲的话中去挑些字眼,从而表达自己的不服!久而久之喜欢与人争辩便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而像父亲刚才所说的,那根本就是没有的事。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一点沾边但自己又不是全是说的那样,还什么色与花,在外面可就从没见过哪个家的小女娃子敢跑出家门的!念书本身就是件很头疼的事,难道就不该有些业余的喜好?比如听故事之类的,然而这样的故事肯定只有那种成天游手好闲的人才会有了。可别看那些人现在连乞丐都不如,听说起来,当中有不少人小时可是有很好的家境!只是后来时运不济,朝廷腐败无能,外加大烟麻人神志。再说了,谁说贪花人就一定是死在刀上的了!这不前天还从张书生那听得一个真实的事。

张书生是个五十多岁的人,无后。这人是隔壁村子里的人,所以多少还是知道些这个人的过去。虽与这人没有交谈过几次,但看张书生的样子应该是个从不轻易向人提起自己过去的事的人。

张书生是有名字的,叫张庸,只是年轻时候进京赶考!后来不知咋的?回家后没几天就疯了。议论的人多了,答案便出来了!不管真与假但有一点,吴占元倒是蛮认可的。就是好多人说张书生是念书太多,念得脑子转不过圈了,成了个书呆子。

他的疯很奇怪,天晴则如正常人一样,只是回家后看着家里的一切,却又会说是谁把家里弄得这么乱!

他家里现在还尚有一八十余岁的老母,行动不方便但也勉强能自己煮米糊。可能也是因此,才得以度日!而她对于张书生的每每问话,也是无可奈何。闲时若遇到亲近的人到家里来看望,便不停的诉苦!说是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一逢天下雨时,张书生人便疯了。一个人在路上跑着,有时脚一滑便倒在地上,浑身脏得不成个样子。

这样疯时的情况还只是十几年前,之后便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的!满口竟说些胡话,好些人走他身边过时都会向地上吐口水:“丢死个先人了!”

至到有一次,吴占元念完书回家走他身边过时才终于明白了有的人为什么会向他吐口水了!他说的全是些男女情爱之事。正巧也是那次见到张书人是与人争吵了起来,虽然场面并没有想像中那样的激烈但是个明白人都能听得出来,那话就是字字能伤人:“尔乃人面兽心,衣冠禽兽的下等人!有幸得了人身却也掩不了那贪痴嗔恶的心性,尔怎可与吾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上人同言乎?”

吴占元会对张书生的印象这般得深,无非是那次之后他说自己与他气味相投!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本是心里十分不得意的:“我是念书人,你不过就一疯子!身份都有所别,何来气味相投?”

没想那张书生闻言不怒反笑道:“你我同是念书人,何来先后之分,无非是我时来运不转而已!你和我虽都俱有对人不屑的傲气,但本质却是大不相同。说你是念书人,不过也是我抬举你。”

听到这样的话,吴占元当时也不管张书生是否再往下说,自个便先抬脚走了。在心中这书生还不如那些不务正业的人懂得多,还道人念书念多了是不是都这样?以字意去伤人,以拐着弯的话去形容眼前所见的人,其人用心可是何其之歹毒!

而后好几次,虽时间都相隔数日,有时甚则几月但每次见了他不免都会说句:“张书生,呆一时!输一生。”虽然知道张书生讨厌别人叫他书生但自己还就是乐此不疲。

至到前天,张书生好似再也忍不住了,背后叫住吴占元,大骂道:“疯子,疯子,尔可知何谓疯?”

“这可就好笑了,疯子不就是像你这样成天胡言乱语、大小便也不避嫌的人吗!”吴占元对于这个,虽然以往从不曾听得书院先生有讲过,但凭自己现有的见闻,多少还是可以讲解一二的。

看似对答自然,但话后却忘记了张书生也是个进京赶过考的人,自己才读书一年多。就墨水而言,根本与那寒窗苦读四个字差得天远地远的。何况自己也只从他身上看到了衣不遮体,胡言乱语这两点!至于后面那句大小便之类的话不过是自己硬加上去的,可能就是为了顺口吧。

张书生笑说着:“疯可分四种,一种是病疯!不知昼夜,不识来人,不觉冷热,无羞耻心。第二种是失心疯。此疯细分多种缘由,大致可归为身心受到外界的严重刺激和身平所受之事太杂而记忆错乱!这两类,可从其言行举止分别一二。第三种为:这一般人看不出来!这种人与常人无异,只是说话让人难以寻味,做事也是与常人异样。第四种是装疯,此类人与病疯无一二,其目的有两种,一为躲避祸事,二为谋取私欲。”

吴占元觉得张书生说的虽然听起来有些道理但对于自己来说那就是一种文字上的说辞!于是随口便道:“疯便是疯了,哪来那么多借口!所以我说念书人只学不用终是无用,念那么多书,到最后却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干什么用。”

“书到用时方很少,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后生就是不听老人言!后生就是后生,”张书生说着便是手从怀中摸出一瓶小罐子。

从他皱眉的样子,应像是喝的酒但他却只喝了一小口便急忙收在了怀中。

吴占元懒得正眼瞧他:“什么后生,我看你是不是又偷别人酒了?”

据吴占元自己的了解,张书生家虽然只有两口人,但却是每天以米糊度日,早年乡里人要不是看他有些文才推荐到刘地主家抄写过祖谱而有了些小名气。不过他竟也真是会利用,靠着当年的事说到了现在,这反倒还是有些人拿来当成是香喷!

所以现在也就还能给有钱人家写写对联和逢年过节时帮写一些阴钱但这些又能挣得多少?平日虽没见他买过酒但想他也是喝不起酒的人。自己父亲也就是逢年过节时,才会把那两坛自家做的高粮酒拿出来,和几个叔伯喝上一杯!虽然是六个但就每家的主要成员就得坐上四桌,那菜饭可得提前一天就去市集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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