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去病浑身剑势已蓄到巅峰，右手握住剑把，深吸一口清气，抬头，望着空中直落而下的大汉，一剑刺出，大汉一脸惊惧。“你……”

仅说出了一个字，竹剑便从大汉颈项穿过，这一剑已是黄去病的巅峰，没有绚丽的招式跟剑风，抬手一刺，速度之快，连大汉脖颈处的鲜血也未曾流出。

只是如他刚才所想，若这大汉真是带走了白浪跟方钰儿的人，实力怎会如此不济。想不通透，黄去病便不再去想，拔剑转身，面向两位黑布裹着的人，正欲一剑划开，两个端坐着的黑布人突然出手，似是晴空中的惊雷，一左一右，分别持着一尺宽的圆环，身形交错，一环攻向黄去病面门，一环撇向下盘，层层叠进，黄去病一退再退，已是再无退处，双膝猛一用力，整个身子便从两个圆环间穿了过去。

却听一声‘砰’响，原先被当作茶桌的棺材板子炸裂开来，现出一个人影，鹰鼻枯手‘断苍天’，朴实无华的一拳轰出，于空中盘旋的黄去病无处借力，一拳被轰了个结实。

“噗。”一口鲜血从黄去病口中喷出，五脏六腑显然受了不小的伤势。

“啧啧，公子说的果然不错，此人剑术虽是逆天，身子却是羸弱不堪。”

“呵，若不是偷袭以及公子的指点你我二人可能走上一招嘛？”

“你……便是我一人也足以。”“哼，说这话也不嫌害臊。”

“都够了！”断苍天大手一挥，身子向着黄去病靠去，越行越慢，哪怕是此时，他也决不敢掉以轻心。对于此事的主事者，他很清楚公子的实力，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忌惮黄去病，这令公子都愿意大费周折，布下局数的人。

黄去病挺了挺身子，再吐出一口闷血，左手捂胸，右手持剑，那顶破旧的毡帽早就不见了踪影，胸前衣衫破了一个大洞，正是方才断苍天一拳所致，裤腿丝絮飞舞，有血从裤洞溢出，不一会儿便被寒风吹干，冻裂开来。

断苍天走到黄去病身后数十步，却见黄去病头也不抬，转身向东郭城走去。

“我还可以再杀一个人。”

“你这时候说这种无用的蠢话，是把我们当作三岁蒙童了嘛，哈哈。”断苍天仰头哈哈大笑，狰狞的可怖。

“你可以试一试。”黄去病走的很慢，一步又一步，但未曾停下，已经干裂的伤口绽出道道血花，不一会儿又被寒风吹干。

“哼。”断苍天双手往腹部一按，吐出一口浊气，两只枯掌变的通红，四周融化的雪水滴到掌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身形闪动，向黄去病袭去。

黄去病背朝断苍天，一声不发，一阵阵的热浪四散涌溢，一式赤红掌眼看就要拍打在黄去病的背上，断苍天却硬生生拔住了身形，双腿伫立于雪中，面色阴晴不定，又是哈哈大笑，“你此时此刻不过强弩之末，本想一掌拍碎你的头颅，但这岂不是让你死的痛快，让你尝尝圆环分指的滋味，看你还敢不敢嘴硬。黑二，你上。”

被称作黑二的黑色布人双手摩挲，“断师傅，这恐怕不太合适把，论武艺我们三人就属你最高，此战也属你出最大力，此时让我拔了头筹，以后兄弟们如何看我，还不得叫我是个偷东西的小贼嘛。这圆环，断师傅若是想用的话，拿去便是。”

“方才你不是说一人便能杀死他嘛，现在人家可是重伤，怎滴不敢上了？”另外一名黑衣布人笑出了声。

“黑二，你知道，我的话从不说第二遍。”断苍天面朝远方，双手拘于身后。

黑二正色道：“断师傅，你也知道，我不怕死，现在不怕死，以后更不会怕死。”说完便拾起手中圆环，往黄去病一步步走去。

断苍天咧嘴一笑，“黑二，你还信不过我嘛，此子境界不高，唯仗着一手剑术，若是同等境界的人家，中了我一式木枯掌，决计没有活下的可能。”

倏忽间，有圆环从断苍天胸口穿过，断苍天睁大了双眼，强提起一口气，望向身后的黑一，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凭什么？”

听到此句的断苍天哑然失色。

“你我都是公子的人，凭什么要让黑二去送死，我们此次执行任务，本就报了拼散筋脉，玉石俱焚的心思，而你，不过是一条为了一己私欲的疯狗。还是以为，我们都和你一样蠢。”黑一的脸用黑布蒙着，没人清楚他心里想着什么，也许黑二知道。

黑二听到了黑一的话，不曾回过头去，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黄去病，哪怕其身负重伤，也会是他这辈子所面临的最强对手，而依黄去病目前的体力，只能出一剑，只要躲过这一剑，他就可以将其的人头带回去，他跟公子说过，一定会带回去。

黄去病感受到黑一的目光，停下步子，回过身，弯膝，握剑，似是初学练剑时的架势。

“公子说过，你的身子至多只能算两境，所以你对上高境界的对手，从来不会跟他们对剑，因为一对，剑力交汇，你的身子完全承受不住，也便输了，所以你使的是更轻，更快的竹剑。”

黄去病沉默不语。

黑二说道：“正因如此，你从来不肯率先出剑，直到对手出了第一剑，后发先制，一击制敌。”、

黑二又眯了眯眼睛：“所以我本就没打算出剑，长路漫漫，雨雪交杂，你腿上伤势又是不断加剧，我等上三五天便是。”

黄去病点了点头“你确实很聪明，这些都是公子对你说的嘛？”

“我不聪明，只是有些人太蠢了。”黑二微微一愣，摇了摇头“并不是。”

“漫漫雪中夜，有两人相伴，也算不错。”黄去病蹲坐了下来，用手中竹剑拍打着雪地，像是一颗颗麻子。

师傅，公子，钰儿师姐，还有铃铃姑娘，这次我可能真的要死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