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黄昏，大雨倾盆。

山路那头突然出现了两匹马，马蹄飞起，跑得比落下来的雨还要快，还要急。

落后那匹马上的少年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瞥见道旁正有一座破庙，不禁雀跃，高呼道：“公子，雨太大了，暂且在这庙里避一避吧！”

那公子薄唇微勾不置可否，双腿却用力一夹马腹，催得马蹄更疾地自庙前纵过。少年“哎哟”一声，不敢懈怠，立刻催马赶上。

“救命……救救我……”听到庙外的喊声，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孩子布满痛苦挣扎的眼眸中更添了几分求生的渴望。但她实在太虚弱了，她那微弱的呼救声注定只有庙里的神像庙外的大雨能够听到，神像石头心肠，大雨以更大的声势回应她。

救命啊！救我啊！

人声已经过去，女孩终于绝望，抱紧了浑身湿漉漉的自己，眼泪簌簌而下，身体颤抖不止。

“他娘的！今天真是晦气！一个子没讨到就算了，还被老天淋了一声尿！”粗鲁的男声骂骂咧咧，同时走进来了一个肮脏的乞丐。

女孩的身体一僵，旋即抖得更加厉害，身下的稻草发出簌簌的响声。

乞丐循声看了过来，顿时双眉倒竖，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撸起袖子走近她。

“娘的！老子还在想你这死丫头逃到哪里去了，原来是躲在这里！”他狞笑着，粗壮的胳膊一伸，轻轻松松地就将瘦弱的孩子提了起来，手臂横扫，用力地将女孩往墙上掼去。

女孩来不及也没有力气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已结结实实撞在了墙上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撞得古老的黄墙都松动了几分，摔得她五脏六腑好似裂开了一样疼痛。

女孩蜷曲着身体，脑后已渗出鲜血，她却好像感觉不到脑袋疼，只双手捂着肚子，好似那里已经破开流出了她的肠子一般。

那乞丐却还不罢休，走来将目露惊惧的女孩提坐起来，抡圆了胳膊，正正反反地打了她五六记耳刮子。

“那日老子只是要你装瘸扮哑，哄那些娘们掏钱，你作甚死命地跑？害老子被那群恶婆娘追打！老子不如现在就打断你的腿，看你以后还跑么！不然干脆把你卖到窑子里去，看你还跑得了么？”

“不！不要！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女孩哭着求饶，原本就泛着红潮的脸此时已经肿起来了。

乞丐却越骂越是火大，粗暴将女孩往地上一推，蒲扇大的臭手就来撕她的衣裳。

“老子现在就给你开苞！”

女孩尖叫一声，惊恐地攥紧了衣领，身体挣扎地向后挪动。

乞丐淫-邪的手又摸上了她的裤子。

女孩哭得几乎昏厥过去，尽力扑倒在地，对着乞丐“砰砰砰”地磕头，“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求求你……”

乞丐重重地哼了一声，果真收回了手。他本来就没打算动真格，女人嘛，就要奶/子大屁股翘的才有味道，这豆芽菜身材平平板板的有什么滋味？等过两年长开了，嘿嘿……

“行了！”他抬脚将女孩踹翻，“嚎什么丧？老子还没死呢！今天就这样算了，明天你跟我到镇上去，要敢再给我惹麻烦，回来老子就打你个臭死！”说完嘬了嘬牙花子，意兴阑珊地走开了。

女孩保持着被踹倒的姿势战战兢兢地不敢乱动，睁大了眼睛看着乞丐懒洋洋地走到神案前，躺倒在厚厚的稻草上枕着蒲团瞌睡。直等到乞丐呼呼的鼾声传来，她才松懈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慢慢地蹑手蹑脚地爬到角落里躺好。

后脑上的伤口这时候也刺拉拉地席卷了她。

女孩哆嗦着蜷起身体，觉得又痛又冷，身上被雨淋湿的衣裳此时还没有干，不但不能带给她温暖，反而还将她身上不多的热气一丝一毫的抽离。她只好将身边的稻草都拢过来盖在身上，但那稻草也是受了潮的，她盖着它，那腐朽的味道让她觉得自己也要一起烂到地里去似的。

哥哥，婉儿好疼啊。

哥哥，婉儿有乖，婉儿听你的话留在原地等你，可你为什么没有回来找婉儿？

哥哥，婉儿是不是要死了？

女孩子扁了嘴，又委屈又难受，大颗大颗的眼泪就顺着她的眼角砸进了她身下的稻草里。她不敢哭出声音，只好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嘴里，死死咬着，压下喉咙里发出的一声声呜咽。

夜深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小了。

庙里的鼾声也消停了，乞丐四仰八叉地睡得很沉。

哭累了的女孩紧闭着眼，面色潮红，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才睡了一个时辰，突然又“清醒”了过来，双手胡乱地甩开盖在身上的稻草，两脚乱蹬，身体辗转不停。

烫！好烫！

火！是火！

火要烧死她了。

女孩神情惶惶，却始终不曾睁开眼睛，似乎是梦魇了。

她整整说了一刻的胡话，最后终于疲惫地蹬直了腿，不再翻动身体。

噩梦结束了。

————————————————

“求各位乡亲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父女俩吧！我这女儿命苦啊！刚生下来，她娘就去了，一口奶都没喝上啊！她从小又多灾多病， 一年四季泡在药罐子里，到五六岁还不会说话，我请大夫给她治，大夫说她天生就是个哑巴，还是个痴傻儿……唉唉，这位大娘，您发发慈悲，施舍点钱吧，我女儿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石桥上，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涕泪纵横地述说着女儿的不幸，一双老鼠眼却鬼祟地滴溜溜地打量着行人，等看到自己的目标后，立刻急急向前跪行了几步，将破碗伸到了一个挎着竹篮的面容慈祥的白发老妇面前。

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跪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低着头，枯黄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小髻，身材平平板板的，要不是他说，外人还真看不出来这原来是个女孩子。

如今已经十月了，她还穿着单薄的夏衫，真是可怜。老妇摇着头叹了口气，拿出几枚铜板丢进了破碗里。

听到那“当啷”的几声脆响，乞丐不自觉地笑眯了眼睛，收回碗，点头哈腰地连连道谢，待要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却又听那老妇问道：“你这闺女如今几岁了？”

#####燕七新书，还望诸位看官大人多多支持，不要忘记留言、加书架、点星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