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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土下的枯骨讴歌着明天》第一章:最初的邂逅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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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城斯卡蒂耶尔,是一座漂浮于大陆南部的灵湖艾尔芙正上方的浮岛。面积差不多相当于西欧国家安道尔那么大。

占去岛一大半面积的外圈由绿化带、环岛灵溪和农田构成。靠近北边的内心则耸立着斯卡蒂耶尔城。

城内又分为西区的贵族聚集地、南区的商旅集散地和日渐衰退的东区,城北则坐落着象征南部联合总部的中世纪风格城堡,以及与其紧邻的云上族王族的宅邸威伯斯宅。

云上族作为全南大陆的最高贵的族群,统辖着这座拥有近四十万人口的云上都市。

这些人当中,有五万是集中住在东区的佣兵,虽然实际具备战斗力的不足一万人,但也算得上是整个南大陆武力最充足的都市了。

与那出格的军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佣兵居住地的东区,其他方面的发展远远落后于其他街区。这里人迹罕至商旅匮乏,甚至还有不成材的佣兵游走于街头巷尾,不断地制造麻烦。萧条的街市风貌与隔壁繁华的南区简直就是地狱与天堂的真实写照。

在这样的街区里,一间条顿风格的小屋——雷蒙德诊所——静静地迎来了一位病人的苏醒。

在诊所里间的单人病房内,二十出头的最强佣兵——影卫莫鸢——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

莫鸢,作为一名佣兵在“后花园”里存活了五年之久,现在正躺在病床上,裸露的上半身缠满了绷带。

“哟,醒了吗?”

听见动静走进来的人,是一名身高约170公分的啤酒肚老头子,蓄着山羊胡,手里还拿着一个酒香满溢的大木杯。

“雷蒙德……这儿是你的店里?”

“是哟,你连自己浑身是血地跑回来的事都忘了么?”

莫鸢撑起身子,往床头看了一眼,一把如夜空般漆黑深邃的长剑静静地躺在桌柜上。

“在那儿放着的。”

雷蒙德老人补充道,漆黑长剑是莫鸢不离身的武器,名字是“梦魇”。

“我昏迷了多久?”

“哼,不久,也就正常人睡一觉的程度。”

“是吗……”

莫鸢将双腿放下床,抬起胳膊确认周身的伤口。

“胸腹共三处刀伤,还有四处箭伤在后背,右腰大面积瘀伤,手上腿上那些数不清的小伤就不提了。”

雷蒙德摆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莫鸢则一声不吭地穿好了内衬和皮革外套。

“所以,昨天之前又去干嘛了?”

“处理了几件增援请求。”

莫鸢右手整理衣领,左手伸向雷蒙德讨要什么东西。

“我的文件,你拿着的吧?”

“呿。”

雷蒙德咋了咋舌,甩手将一叠钉在一起的草纸放在莫鸢手里。

“我看了哟,从四天前开始,你前后打了十来仗吧,这路线抛开有传送门的地方不提,差不多相当于从耶路撒冷跑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了,就算你有‘神行步’也太乱来了。”

莫鸢对此什么也没说,穿戴整齐后走出房间,来到了后院打水的地方。

“说起来很久没问过你了,最近感觉怎么样?你们说的那啥……额……”

雷蒙德跟到了后院,在门口看着莫鸢在那儿洗漱。

“你说‘魂力’吗?”

“对!就是那玩意儿。”

“‘那玩意儿’……”

莫鸢叹了口气,抬起右手。

一团黑色的火焰旋即在他手上绽放。

“没问题。”

魂力,如字面意思是灵魂的力量,或许把它想象成二次元忍者体内的那股蓝色能量更好理解。

佣兵们运用体内的这股力量,将之以爆炸、冲击、火焰等符合自己所带属性的形式释放出来,形成强大的攻击力。

就像魔法一样,魔法中有称为魔素的基本组成,魂力由魂质引发。

魂力也存在容量问题,决定容量的是人体内如骨髓一样存在的魂髓,魂髓在体内产生魂质,魂质以血液为媒介在体内流动,将之释放出来形成能量称为魂力。

莫鸢作为最强佣兵,以庞大的魂髓量和恐怖的反射神经为人熟知。

“把最棘手的仗交给影卫。”这已经成了联盟上下不必明言的默契。

“你说没问题就行吧,接下来有什么预定吗?”

“先去一趟总部吧,姑且确认一下去的那几个地方有没有回复。”

莫鸢拿起剑,他的身上并没有剑鞘之类的东西,只见他将剑往地上一扎,漆黑的梦魇如同扎入水里一般沉入了他的影子里。

“先走了。”

“哼,下次别再拖着一身伤,拿两瓶上好的酒来!”

代替语言,走到店门外的莫鸢背对着雷蒙德挥挥右手作为答复。

“唉!不好不好,嘿嘿。”

“酒医”雷蒙德似乎忘了手里一直拿着大酒杯一般,赶紧猛灌了一口。

“影!影卫阁下!”

南部联合总部门口,两名云上族卫兵如受惊的羔羊般,绷紧了身子向缓缓走来的莫鸢行礼。

莫鸢微微点了点头,走进大厅。

四下张望,发现一名麦黄发色的年轻女子站在大厅内的石柱旁,以优雅的姿势向自己行礼。

“蕾妮娅。”

第二王女的直属侍女,绑着单马尾,不同于在宅邸工作时的打扮,她现在穿着短礼服,外面套上骑士软甲,右腰别着一柄细剑。

“影卫阁下,久疏问候,欢迎回来。”

莫鸢点点头,快步向大厅深处的联络窗口走去。蕾妮娅则在右后方跟上他的脚步。

“影卫莫鸢,前来核对战报。”

莫鸢向窗口处的柜台小姐招呼到。

“是!请稍等!”

原本还在对镜描眉的柜台小姐立马撑直了腰,慌慌张张地翻开自己的工作簿。

“四天前的九月三日到昨天的六日,恩佩斯特、格洛迪恩……这几处的增援请求我处理了,有回复吗?”

莫鸢念到几处前线城镇,柜台小姐快速确认着这几天的联络记录。

“确实有收到这几处地区敌袭已清除的联络,辛苦您了,影卫阁下。”

“那就好。”

正当柜台小姐准备合上工作簿时,一抹不协调感出现在莫鸢心里。

“等一下。”

“噫!怎…怎么了吗,影卫阁下?”

“给我看一下。”

莫鸢指了指她手里的工作簿。

“好…好的。”

接过工作簿,莫鸢将最近的联络记录粗略地看了一遍。

莫鸢手扶着下巴,眉头紧锁。

“有什么问题吗?影卫阁下。”

蕾妮娅凑到跟前询问道。

“袭击变得更频繁了。”

莫鸢指了指最近一个月和三个月前的记录对比。

“罗格应该在集结主力,感觉近期会有一次大规模攻击……”

“大规模攻击吗……影卫阁下,请听我说。”

蕾妮娅回想起之前在书房里听到的内容,将赤岩城遇袭的事态告诉了莫鸢。

这次莫鸢更困惑了。

“即使沙朗不在,我也不认为仅凭一名黑星就能突破由托雷坐阵的赤岩城。”

“王女殿下也是如此想。”

“是吗...芙雅娜她,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让影卫阁下出动的指示。”

蕾妮娅进一步告知了增援的领队是亲卫队的瓦洛斯一事。

“瓦洛斯吗……”

“那个……”

旁观良久的柜台小姐怯生生地看向莫鸢手里的工作簿,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

莫鸢将工作簿还了回去。

“我认为,影卫阁下不妨把这当作是一次休假的机会。”

从蕾妮娅口中听到了出乎意料的话,让莫鸢有些错愕。

“这是芙雅娜的意思?”

“我不过是一介女仆罢了。”

“算了,先回一趟强袭军总部吧。你也要过来吗?”

“作为以监视者的身份行副官之职责的王女专属女仆,这是理所当然的。”

“监视者……你啊……”

影卫莫鸢,管辖着一支只有七十人的精锐军团,蕾妮娅表面上是副官,其实是王女芙雅娜安排在莫鸢身边的监视者。

蕾妮娅的立场,莫鸢心知肚明。

但是……

“哪有光明正大地自曝身份的监视者。”

对此蕾妮娅无表情地回应了,

“因为对影卫阁下,暗地里的监视是行不通的。”

莫鸢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该为此高兴吗?”

精明能干的女仆——蕾妮娅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在一股莫名尴尬的气氛当中,两人抵达都市外墙的传送阵,传送到了几乎在云上城正下方,毗邻艾尔芙湖的大都市——穆雷斯堡。

永远的云上都市斯卡蒂耶尔,为了云上王族王权的保障,几乎任何能在万米以上高空飞行的生物和魂法,在这个“神的后花园”都被杜绝了,穆雷斯堡设置的传送阵是唯一能抵达云上城的手段。

因此在整个大陆陷入战火的同时,穆雷斯堡就成了军事重镇,最强佣兵影卫作为“守门人”全权负责穆雷斯堡的防卫工作就是最好的证明。

与云上城的多元化城市发展不同,穆雷斯堡汇聚了佣兵中的佼佼者,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浓厚的战争气息下。

全副武装的佣兵和魂界士兵随处可见,士兵们在饭桌上交谈最多的便是武器装备和战斗总结等等。

魂界的魂正司们将具备战斗力的数万佣兵划分成了边境军、远征军、常备军等数个军团。其中最精锐的就要数由影卫莫鸢一手组建的强袭军。

强袭军最初有两百人,经过多次战斗的洗礼后,剩下的七十人全是精锐中的精锐。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战场上以一当百的强者。

这样的强袭军,它的总部,或者说训练场,设置在了靠近城东的城墙下。

在联合总部收到赤岩城遇袭的消息的这天午后,强袭军的副团长阿列克谢·伊凡诺夫正在带领未值勤的团员做简单的实战训练。

“喂!加西亚!缠绕在身上的魂力断了!”

“饶了我吧伊凡诺夫!”

挨骂的高瘦剑士,一边胡乱挥舞着酸疼的胳膊一边大声叫苦。

“说什么傻话!一斧子可砍不倒树!”

“什么玩意儿?”

“肯定又是俄罗斯的俗语吧。”

与高瘦剑士对战的女双剑使接过了话茬,她在练习中显得相当游刃有余。

“哼,明明是个小鬼,老一辈的话倒学了不少。”

名叫加西亚的高瘦剑士,不禁小声抱怨。旁边的其他人听见他的抱怨,也都小声笑了起来。

“加~西~亚~!”

刚满二十岁的小鬼——阿列克谢青筋暴起,快步走向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加西亚。

“斧枪!”

他抬起右手,一柄两米长的斧枪伴着雷光出现在他手中。

“一上来就玩真的?有没有搞错!”

加西亚见势不妙,连滚带爬地往反方向逃去。

眼看阿列克谢手中的斧枪快要被他投掷出去,一道清澈甜美的声音突兀地闯了进来。

“那个...请问这里是强袭军的总部,穆雷斯堡训练场吗?”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阿列克谢的背后,在那里站的是,一名如妖精般美得毫无真实感的少女。

少女有着一副十七八岁的年轻模样,一头水蓝色的柔发长及后腰,前额梳着整齐的空气刘海,她穿着一袭比发色更浅的淡蓝色纱裙,白皙的双手与纱裙下那小巧的双脚,无不透露着少女清新淡雅的形象。

那双如雨后夜空般澄澈深邃的眼睛,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时之间忘了出声。

虽然很想问门口站岗的人在干什么,但发现那人如木桩般杵在少女背后的样子,阿列克谢只得语塞。

“那个...这里是穆雷斯堡训练场吗?”

没人回应似乎让少女感到了一丝窘迫,她只好再问了一遍。

“呃,没错......”

先出声的是阿列克谢。

“是的哟,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我佛劳洛斯·加西亚!必竭诚效劳!”

而先一步做出行动的是加西亚,他如旋风般绕开副团长,单膝跪在了少女的面前。

“唔哦......”

少女对他那夸张的身体语言露出惊讶的神色。

“小姐,”加西亚执起少女的一只手,“你的美丽简直犹如天上的——噗啊!”

一记手刀狠狠地劈在了加西亚的头上。

“抱歉添麻烦了,有什么事吗?”

代替被扔到一边的加西亚,维持手刀姿势的女双剑使走到跟前。

“呃......”

少女似乎有点跟不上状况,露出呆愣的表情。

“我叫奥莉维亚,奥莉维亚·托利弗,这是我们的副团长阿列克谢·伊凡诺夫,我是他的副手。”

“你好。”

阿列克谢在奥莉维亚的身后点点头,对这样刻板的副团长,奥莉维亚投以嫌弃的视线。

“我是......呃,其实是一位叫达恩的老人让我来这里的。”

“达恩?影部落的魂正司吗?”

虽然少女似乎跳过了什么重要的事项,但话题还是进行了下去。

“达恩老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们的团长,一个叫莫鸢的人。”

“给老大的信?”

阿列克谢惊讶道,顺手接过了少女手中的信件。

“确实是沃兹戈尔的印章......”

“怎么办?虽说团长昨天好像回云上城了,但到现在还没回来啊。”

奥莉维亚在阿列克谢耳边耳语道。

“总之先进去坐会儿吧。”

阿列克谢将信件还给少女。

“加西亚!”

“是!阿列克谢老大哥!接待的工作就交给我吧!无论是端茶倒水,还是揉揉小腿,绝对能让小姐你彻底放松!”

“放松你个头啊!给我滚去找老大去!”

“是...是......”

春风洋溢的脸庞瞬间被冰雪掩埋。

“还有‘老大哥’是什么鬼?要叫我副团长!”

“是是是。”

“快去!”

拍一拍贴身软甲,加西亚撒开腿,一溜烟似地跑出了训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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