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西施
“假设你手里拿着一颗篮球，对对，你在运球，好吧不会运也没事，最后你抱起球做出了投篮的姿势，对对对，保持这个姿势。”千流玖源对着眼前的少女，就好似导演指导演员演戏一样的。
西施表情有些难为情，她手里没有真正的篮球，而且保持同一个动作是分为累人的工作，手举在半空的话不过三分钟就会感觉到酸累，实在很难长时间维持一个僵硬的动作。
千流玖源立即伏案开始作画，他很用心地描绘，虽然线条略显粗糙，但是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已经有了相当大的进步，至少把女王的脸画成马脸这种尴尬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西施的体态很均匀，身材匀称豪放，让她来扮演一些淑雅的角色显然有些文不对题，所以千流玖源就打算描绘一个运动系少女。
斗场里对于性是有很强戒备的，男斗士基本都是发情的猴子需要时刻和女斗士们保持距离，特别是泰迪这货，一般情况下泰迪都被关在一个单人的房间里，就是怕他跑出去祸害女同胞和……男同胞。
千流玖源能请来西施主要还是得到了女王的首肯，所有人都十分不解，为何女王对于这个男人会如此的纵容，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这一天是黄金之夜的白天，所有人都在做准备，千流玖源和西施除外。
对于已经见识过比黄金之夜更加高级的梦幻之夜，两人早就没有资格参加一般的比赛了，偌大的营房里只剩下一男一女。
安静的营房里几乎是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台灯，在灯光的映照下，西施的身体曲线有些柔和，夺人眼球，加上那身紧身衣更是让禁欲的男人们浮想联翩。
千流玖源没有那么大的欲望，房间里只有“沙沙”的落笔声，千流玖源一言不发地绘画，偶尔抬头看看西施这位模特也完全是处于作画的角度，没有丝毫的亵渎之意。
“好了。”千流玖源说道，然后将画好的那张纸放在桌面上。
西施匆忙把手放下，然后走过来看画，她的表情有些扭曲。
“不满意？”千流玖源轻声问道。
西施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清楚，应该挺不错的吧？”
千流玖源微微点头，这么久一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的画表示了肯定的态度，欢喜谈不上，至少是有一点欣慰的。
“我……记得自己小时候唯一一次看过的漫画是在我的表哥家，他家里有成堆的漫画书，叠满了整个书架，那时候的我可不认几个字，全是看着图片看完的，即便如此现在想想还是蛮有趣的。”
千流玖源说，“下一个姿势，摆一个胜利的姿势好了。”
西施微笑着面对着千流玖源，然后伸出了手，摆出一个大大的“v”字，这个招牌动作在斗场都是很有名气的。
千流玖源继续开始作画，这一次千流玖源对于线条的把握更加熟练了，很快就把人体的基本位置图给描绘出来。
空气变得安静，西施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起来，嘴角有点点抖动。
“你是……什么时候被抓到这里的？”千流玖源忽然问道。
西施顿时瞪大了眼，然后急忙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柴犬哥，我们……都是心甘情愿为女王效忠的！”
千流玖源同她说话只是为了排解模特心中的烦闷，只是西施这话说的千流玖源并不爱听，“这个世界就是虚假的东西太多，明明是被抓来被强迫着为女王卖命，一个个却要装得那么忠诚。”
西施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嘴角只是颤了颤，根本发不出多大的声响。
“你有资格参加梦幻之夜，说明你应该也是一位能力者吧？和那个火魔使一样，会使用特殊能力的人，你们这样的人居然都只能屈服于斗场的威势，斗场的势力究竟是多么的强大？”千流玖源笑了笑，说道，“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本来应该去上大学，交一个帅气的男朋友，可现在呢？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斗场，为了博得观众老爷们一笑而将生与死变成日常。”
“柴犬哥，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西施的眼睛红红的。
千流玖源歪了歪脖子，然后闭上了嘴，他其实还是一个很会看气氛的男人，继续说下去只会让自己看到西施难看的一面，他终究也是下不了这个狠心。
“柴犬哥，不如来说说你。”西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来到这里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千流玖源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为难，他的笔依旧在工作，他说道，“我忘了，我似乎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但你现在看到了，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半吊子画师。人的一生都是在欺骗自己，不断给自己足够的心理暗示，告诉自己说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有情有义的人，因为不欺骗就活不下去。”
“不是的，柴犬哥真的很了不起呀！”西施争论说，“没有特殊能力都能在巅峰赛里打败对手，已经非常厉害了。”
“我现在只想当一个画师，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画下来，然后……然后就可以去做选择了。”千流玖源说道。
“什么样的选择？”西施问。
千流玖源想了想，“大概是选择继续自我欺骗或者面对真实吧？”
“现在的你难道不就是真实吗？”
“不是！”千流玖源说，“你永远也看不到我的真实，或者说你永远也看不到一个人的所有真实。”
“如此说来，我和柴犬哥的三观还真的是很不一样呢。”西施放弃说服千流玖源了。
千流玖源问道，“那你的三观是什么样的？告诉我。”
西施嘴角微笑说道，“当然是……好好为了女王大人工作，过个几年假装受一个重伤，然后拿着巨额奖金离开斗场，回到老家找一个会对我好的男人嫁了呀。”
“你离不开斗场的。”千流玖源说。
西施瞳孔顿时收缩了一下，她眯着眼笑说，“我一定能的。”
千流玖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好，你会离开斗场的。”
一夜无话，黄金之夜很快就要结束，斗士们也陆续回到营地里，千流玖源也没有理由让西施继续留在这里给自己当模特，就让她自行回去了。
这一夜，千流玖源画了不少张画，他觉得自己通过这几周的练习，绘画技巧有了很大的提高，接下来就是要考虑一下漫画的事情了。
漫画可不仅仅是画面就行，对于分镜、构图、剧情、台词都有很深的讲究。
工作桌上有几本参考用的漫画，这几天已经被千流玖源翻遍了，纸页被翻得破破烂烂，为了找到一种绘画技巧，千流玖源也是尽了力。
终于要开始画一篇短篇的漫画了，千流玖源的内心有些小兴奋，他认认真真地把草稿上画好分镜，将定好的剧本变成各式各样的构图，最后将提前设计好的台词填上，最后就是修改画面，将粗线的草稿变成精细的漫画。
这个工作不知不觉就是干到了天亮，等到凌晨时分，生物钟喊醒了营房的室友，千流玖源才知道自己已经画了一天一夜了。
吉娃娃如往常一样绕着营房走了一圈，最后喃喃说道，“哈巴和杜宾没有回来，又要空出两个床铺了。”
千流玖源听到了，却也没有意外，在这里的几个月时间里，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的离别，甚至没有离别，人只是单纯地消失了。
按照规定，如果受伤程度到了日后也无法比赛的程度，那么女王大人就会将伤员以前所赢得的金斗币全部换成地面上流通的货币让他回家安度晚年。
但是没有人知道哪些消失的人是死了还是回了家，他们只是消失，没有人会再提起他们，大家继续过着嘻嘻哈哈互相打趣的生活。
千流玖源唯一知道的就是吉娃娃每次黄金之夜的早上都会第一个起床，将同一个营房的伙计全都清点一遍，最后将没有回来的伙计的床铺收拾出来。
“还顺利吗？”吉娃娃走到千流玖源的桌子旁边，拿起一张绘制好的原稿看了看。
“勉强还行吧。”千流玖源回答说道。。
吉娃娃说道，“下一次的梦幻之夜也快了，你也要多锻炼锻炼，免得最后没有机会画完这篇漫画呀。”
千流玖源微笑道，“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一定会活到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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