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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半百》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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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也都开始互相敬酒,好不热闹,也不断有人过来给姗姗敬酒,顺便聊几句。

罗玉萍走了过来,感叹的说道:“哎,都50多的人了,分开这么多年才见面,不晓得是谁的错?”

姗姗也有同感,当年罗玉萍算是姗姗最要好的女同学了,她父亲是当地管段派出所的所长,是老公安了,所以罗玉萍从小就受家庭的熏陶,充满正义感,最看不惯倚强凌弱的同学,加上她跟着父亲还学了三拳两脚,连好多男生都怕她。

罗玉萍继续说道:“小学同学联系上以后,我就想找你,可一打听,好像没有同学和你有联系,我通过户籍网查过你的个人信息的,找到有几个同名同姓的,看年龄和照片,有一个很像你,留了个座机号码,可打过去又说是空号,也就没有继续再找你了。”

姗姗端起酒杯,对罗玉萍说道:“让你费心了!想当年我就像你的小尾巴,你就像我姐姐一样,保护我,我少受了多少欺负,我敬你!”

听姗姗这样说,罗玉萍也有点不好意思了,“那有这么严重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改天我们一起单独坐坐。”

姗姗马上和道:“好啊好啊,我总有时间,你空下来联系我。”

“我现在也不那么忙了,都快退休的人了。”罗玉萍自嘲道。

“你不是已经是处长了吗?应该可以干到60岁了。”姗姗刚才听到有人在叫罗玉萍为罗处长,就自然地说道。

“别听他们乱叫,同学之间都是抬庄,喜欢往高了叫,我只不过混了个副处级。在公安局干了一辈子了,是可以干到60岁,但我不想,累,早点退休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也是,仇帝现在干什么工作?教授?”姗姗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今天看到仇帝,不禁想了解一下,仇帝好像是不在微信同学群的,在群里也偶尔有人提起他。

罗玉萍盯着姗姗看了一眼,微笑道:“怎么了?这么多年还忘不了啊?”

姗姗被罗玉萍说的有点害羞,“不是的,同学之间关心一下嘛!”

罗玉萍爽朗的笑着说:“哈哈,今天人太多了,下次和你说!”

这时董继德端着酒杯,余晓瑛端着茶杯一起过来了。

“姗姗美女,谢谢啊!”余晓瑛说着话,董继德在一旁端着酒杯憨憨地笑着,姗姗显然看出来这两口子绝对是余晓瑛当家。

姗姗站了起来,“晓瑛,别搞得这么客气,同学们开心!”姗姗说着拉起余晓瑛的手,“你可是名人哟,那年你儿子高考,正好我儿子也高考,高考完了,我儿子成绩一般,但我看报纸上说今年理科状元的母亲是余晓瑛,父亲是董继德,我就说这不是我小学同学嘛,蛮想联系你们,可又没有联系方式。你把儿子培养得真好!”

“哪里哪里。”余晓瑛羞涩的答道。

姗姗对着董继德和余晓瑛笑着说:“你们可是我们班上唯一的一对夫妻哟,正宗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接着又对董继德说道:“德德,你这个大男人对晓瑛好点啊,不许欺负晓瑛啊,要不然我们女同学要找你算账的。”

“小学和她同桌了五年半,她画的三八线我从来都不敢越过,一旦越过她就掐我,你说说,我哪敢欺负她啊,她不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董继德话语中有点委屈的意思,

“德德对我蛮好的!你忙,有时间再聊!”余晓瑛说着就拉着董继德回到了隔壁桌子。

当年的余晓瑛小个子,眉清目秀的,心里却是非常有数的人,而董继德则是大大咧咧的,憨憨的样子,姗姗确实没想到董继德和余晓瑛能够成为小学班上唯一一对夫妻。后来听罗玉萍说,这对夫妻可是励志的典范,从小就是邻居,最神奇的是他们两个居然是一坐就是五年半的同桌,其他同学都是换过了同桌的,后来进了中学也一直在一个班上,这样一算就是两个人同班了十年半,高中毕业后一起进了食品厂,结婚后有了孩子,不久单位改制,双双下岗。两口子老实本分,就在家门口开始卖盒饭,好在市中心医院就在旁边,生意也还不错,就这样过着勤奋辛苦的日子,把儿子培养成了当年高考的状元,进了北京大学,毕业后又去美国留学,现在应该在美国工作了,夫妻两个的苦日子算是熬到头了,把门面租了出去,虽然谈不上很富裕,但两个人恩恩爱爱,成双成对,很是让同学们羡慕。

“姗姗美女,你肯定认不出来我了吧?”一个胖胖的女同学端着茶杯走了过来,姗姗真没想起她的名字,正在犹豫中,女同学说道:“别想了,你肯定想不出来的,我是朱亚琴!”

“哎呀,是你呀”姗姗听女同学说起这个名字不禁大吃一惊,“你这是什么情况?”

“是不是我胖得变了形啊?”面对姗姗的惊讶,朱亚琴一点没觉得奇怪和不适。

姗姗的脑子里想起了朱亚琴小时候的模样了:“小时候我都是个瘦撇撇,整个班上只怕比我还瘦的就是你了,怎么现在这么富态了?”

“哎,自从生了丫头后就再也没有瘦过了,像吹气球一样,越来越胖。去医院检查,什么毛病没有,后来用过各种减肥的方法,钱花了不少,一点效果都没有,索性不减了,就这样了。”

“健康就好,也说明你心宽啊!”姗姗笑道,“你过得怎么样?怎么没见你上微信群啊?”

“我不会玩这些高科技的玩意,回去要女儿教教我再来。女儿在深圳成家了,和女婿在创业,很忙,孩子没人带,只好过去帮他们了。我是昨天才从深圳回来的,回武汉就和孙志强报道,他说找到你了,正好今天晚上请客吃饭,我就过来了。我还记得你奶奶做的泡菜真是好吃,经常趁你奶奶不在的时候去偷吃,泡的萝卜豆角包菜花菜根子还有蒜苗生姜。。。。。。有次被你奶奶发现了,吓得我飞跑,好久都不敢去你家,想想那个时候真有意思。几十年没见面了,想见见你啊!”

“谢谢!我也想见你了!”姗姗实际上说了一句客套话,除了记得朱亚琴小学的时候比自己瘦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面对她的热情,只能这样说了。这时的姗姗深深地陷入了自责中,一向自以为冰雪聪明的姗姗居然有这么差的记性,真有点不可原谅自己了。奶奶做的泡菜那是不可能忘记的,那些做泡菜的原料都是奶奶带着姗姗去菜场拣回来的被菜场扔掉的边角余料,洗干净后放在家里的泡菜坛子里,几乎天天吃,已经把一辈子的泡菜都在那几年吃完了,以至于在以后的日子里,姗姗看到泡菜就胃里翻酸水,眼下又开始翻酸水了。

包房外匆匆进来一个男同学,双手作揖,对着同学们连声道歉:“同学们不好意思,来晚了!”

林昆连忙把男同学拉到姗姗面前,男同学很大方地伸出右手,说道:“贺姗姗你好,我是袁智勇。”

姗姗也大方地和袁智勇握了握手,“你好!”

“不好意思,来晚了,厂里有点急事,实在是抽不开身,搞完了我就赶紧过来了,今天周末,路上又有点堵车,见谅了!”袁智勇解释道。

“没事,没事!”姗姗客气地说道。

林昆要服务员加了椅子和餐具,对袁智勇说道:“袁总,你这迟到了要罚酒啊!”

“那是应该的,姗姗美女请客喝酒,我迟到了,理当该罚。”袁智勇回答得很爽快。

林昆很殷勤地帮袁智勇倒了一杯白酒。

“不好意思,棍子太客气了啊”袁智勇说着就端起酒杯,对着姗姗说道:“我敬姗姗美女啊,感谢美女的热情款待!为我们四十多年前的友谊干杯!”

姗姗端起杯子和袁智勇碰了一下,“干杯!”

小时候的袁智勇给姗姗留下的印象就是特别,不是一般的特别,而是异域风情的特别,凹陷的眼窝,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自然卷曲的头发,最有特点的就是他的眼珠子,同学们都是黑黑亮亮的,而他却是浅浅的咖啡色,加上他笑的时候喜欢眯着眼睛,所以有同学给他取了个外号“猫子”。袁智勇是在二年级的时候转到班上来的,家不住在学校附近,每天上学是和他父亲一起来的,他父亲在学校不远处的胜利饭店里当厨师。胜利饭店在武汉可是赫赫有名的,落成于1935年的一幢历史建筑,原为安利英洋行汉口分行,解放后改为胜利饭店,是旅游局下属的涉外宾馆。姗姗觉得面前的袁智勇和小时候相比变化也算是大的了,现在是头发也花白,而且开始谢顶,身材也发福了,眼珠子依旧是那种浅浅的咖啡色,只是显得混沌了许多,倒是鼻子比小时候坚挺许多,而且带着点鹰钩。姗姗觉得他更像外国人了。

“坐,坐,”林昆拉着袁智勇坐下,殷勤地说道:“先吃点菜,打点底子,免得喝醉了。”

看到袁智勇吃了几口菜后,林昆帮他倒满了酒,举起自己酒杯,说道:“我们兄弟伙的搞一杯咧。”

袁智勇二话没说就把就喝了,对着姗姗说道:“棍子能把你找到还是蛮不容易的啊。刚开始我们在一起聚的时候,孙班长提议发动同学去找人,棍子说第一个想找的同学就是你,但找了好些时没有找到,倒是偶然碰到了,你看看这就是缘分了。”

“是啊,是啊”姗姗听袁智勇这么一说竟有点小感动,同学们没有忘记自己,于是端起酒杯,“我敬你们两位,谢谢!”

放下酒杯,姗姗对袁智勇说道:“不仅要谢谢你还记得我,更要感谢你当年带来的馍馍,那是我这辈到现在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馍馍。”

“啊?你还吃过‘猫子’带来的馍馍啊?那可是胜利饭店做给外国人吃的。”林昆显得有点吃惊,冲着袁智勇说,“哦,过了这么多年我才搞明白,你带来的白馍馍是给姗姗吃的啊,难怪我要不过来,也抢不过来了。”

“我也吃过的啊!”罗玉萍也凑了过来。

“袁智勇,你个闷坨子,那个时候就晓得向女同学献殷勤啊!老实交代还给哪些女生吃了的?”

“哪有!”被揭穿的袁智勇也只能不好意思的抵赖道。

姗姗甜甜地回忆道:“从来没见过那么白,那么松软的馍馍,闻着一股牛奶味,一口咬下去满嘴细腻弹弹的感觉,想起来就美!”

“是哟,平时我们吃的馍馍都是黄黄的硬邦邦的,冷了可以搓成份的,可以砸死人的疙瘩。”罗玉萍也回忆起来。

“什么呀!”林昆打断了她们美好的回忆,“就是现在的麻将馒头,好不好?!现在给你吃你也不会吃,又要吃以前老碱面手工馒头了!”

“棍子,你也么吃醋,那个时候我给了你几多外国香烟盒子啊?”袁智勇说道。

“那倒是,手上攒了外国烟盒子的几玩味哟。”林昆说道:“看在当初烟盒子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馍馍的事了!”

罗玉萍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猫子’,你带着的肯定是自己过早的馍馍吧?给我们吃了,你不是饿肚子了?”

“是啊,不过又不是天天带给你们吃,再说我爸爸是厨师咧。不说这些了。”袁智勇举起酒杯,说道:“来来来。我们四个人一起干一杯!”

喝酒的气氛非常热烈,两个桌子的人也是串来串去,声音也一浪高过了一浪。

林昆敬了一大圈酒,有点晕晕的回到了座位上,笑着对姗姗说:“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很开心!”姗姗端起酒杯,“谢谢你啊!”

“你开心就好!我们之间就不说谢了!”

姗姗举起酒杯,“我敬你一杯!”

林昆倒了白酒,和姗姗碰了杯,一口喝完了杯中酒,姗姗也一口干了。

“看不出来你还蛮能喝酒的啊!”林昆夸道。

姗姗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连声说道:“不行,不行,酒量不行,今天这不是高兴么,现在我都觉得有点头晕了。”

林昆关切的说道:“那就不要多喝了,谁再敬你的酒我帮你喝了!”

姗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觉得以前那么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如今变得这么会为人处世,而且还细致入微,用时髦的话说就是“暖男”了,自己也不禁心生几分好感!当然酒是不会要他帮忙挡的了。

林昆这时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同学们安静一下,听我说。”

同学们都停下了交流和喝酒,看着林昆。

“今天非常感谢贺姗姗同学宴请我们大家,给了我们又一次欢聚的机会!为了热烈欢迎贺姗姗同学回归班级,我准备在下周末举行一个欢迎宴会,地点还是这里,邀请在座的所有同学参加,也请大家给我一个面子,谢谢!”

包房里响起一片叫好声。

涂斌站了起来,“林总豪爽,我们跟着姗姗美女沾光!”

沈丽霞站了起来,高声说道:“还是棍子对姗姗好啊,我回归班级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待遇啊?看来你对姗姗美女情有独钟啊。哈哈!”说完对着姗姗笑了笑,姗姗顿时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了,记得小时候的沈丽霞也是一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样子,现在还是没变。

林昆故作严肃地对沈丽霞说道:“么瞎开玩笑,都是一把年纪了,同学们在一起就是为了开心!”

孙志强举起酒杯,对林昆说道:“感谢林总的慷慨,我借姗姗的酒先敬你一杯。”

林昆见状也端起酒杯,对孙志强说道:“孙班长么时候也安排我们热闹一下啊?你这当领导的要起模范带头作用啊!”

林昆声音不大,但酒桌上的人都听见了,孙志强被林昆将了一军,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不悦,嘴里说道:“好的,好的。”

姗姗看到局面有点尴尬,连忙对林昆说道:“我先谢谢你了。”

姗姗没想到林昆这么快就安排了下个聚会,而且还是以欢迎自己的名义,但林昆话已经说出口了,在去推辞是不可能了,只能感谢了,“你也是太客气了,再说我也不是个什么大人物,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

林昆打断姗姗的话,大声说道:“这是什么话?虽然不是大人物,在我心里却是个比大人物还要重要的人物了。”

听林昆这么一说,同学们都笑了起来,姗姗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孙志强招呼大家一起拍了几张合影,就准备散了。

姗姗拉过林昆,悄声问道:“要不要去唱歌?”

林昆抬手看看手表,“不早了,我看今天同学们都喝得还比较到位,我明天还要出差,再说今天你已经破费了,还是算了吧。”

姗姗刷卡买了单,和几个同学一起下楼,出了餐厅,刚拿出手机,准备叫个代驾,却只见林昆领着一个代驾员走了过来。

林昆对代驾员指着姗姗的车,说道:“就这辆车,负责安全送到位啊。”回头对姗姗说,“我已经帮你把代驾叫好了,你什么都不用管了,钥匙给我。”

姗姗默默的递过钥匙给林昆,代驾员拿过林昆手上的钥匙,收拾好折叠车,装进后备箱,坐到了驾驶座上。

林昆拉起姗姗,走到副驾驶的这边,帮忙拉开车门,送姗姗上车,“注意安全,到家给个信啊。”随手关上了车门。

姗姗按下车窗,和站在车边的几个同学挥了挥手,说了句:“谢谢大家啊,我先走了!”当车开动的时候,姗姗看到了远处默默站立着的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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