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累的气喘吁吁，汗液不住的往下淌着，他也不顾去擦拭，只是扶着柜台，大口的呼吸着微甜的空气

我颓废的斜躺在货架上，有气无力的张开发抖的双唇，渴望发出一直积压在咽喉里的声音

“哥~呼~你这，到底是怎样了啊”韩枫喘着重气，声音与气流在口腔里推推嚷嚷，模糊不清

他走过来，开始检查我异样的状态，但我没法向他传达我的意识，这么久的努力也只能动动嘴角和手指，我根本不知道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久，甚至为何而起

此刻，我也无心吐槽他的幼稚行为，街道密集麻乱的爬行让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我只能祈祷我们的气味能够乖乖的待在这间杂货铺，哪儿都不要去

但我怎么就没想到，安宁从始至终都不愿施怜于我呀！

“咚！”

强大而杂乱的撞击，威胁着这间脆弱的卷闸门，我太低估他们的嗅觉了，虽然我食过肉，沾了他们的气息，但韩枫却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他们的鼻翼之下，无处遁形

这紧张的刺激，逼迫我拼命的活动我的声道和嘴唇，我必须快速恢复

门外一声声的撞击如同催命符，韩枫无助的缩在角落抽泣，我没法依靠任何人，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在出卖我

多无奈，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兽潮吞噬，一口又一口的蚕食殆尽？多屈辱啊~怎枉活到现在，怎对得起那断指之痛！

我不屈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悲愤驱使着残余之力无情的咬着，我不知为何这么做，可我不甘！

我感受到了痛，还有外溢的血液，粘稠无比，腥臭刺鼻，可这一次我没有再吞咽了

因为它稠的有些……不一般

而且失血后，咀嚼肌貌似可以活动了，声道好像也恢复了控制，我赶紧吐掉这口粘稠的暗红血液，试着去发声，一切正常！

我激动不已，看来误打误撞找到了办法

“咚！”

一记重击险些破开了形变的卷帘门

同时也终止了我刚燃起的兴奋，时不我待，我连忙指挥蜷缩起来的韩枫

“小子，快点过来！”

韩枫惊愕的看着我，面对我突然撕开沉默的命令，他有些木讷

“快滚过来！”我愤怒的冲他咆哮着，和岌岌可危的门后野兽没什么两样

他跌跌撞撞的朝我爬了过来，很是疑惑的看着我，等待我的指示

“把我的刀拔出来”

……

“割开我的手腕”

韩枫停住了，我明白这件事对一个少年来说多难，可现在的我们命悬一线，我不得不弄脏他

“听话，我不会有事，你这是在救我，救我们俩”

这番话似乎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他的手腕一直在发抖，就是不肯划下这一刀

我刚想怒骂他，叫他不要浪费时间，但突如起来的一声巨响过后，卷帘门上新添的一个大洞和钻进来半只身子的凶兽替我完成了催促，而且有用多了

慌张中的这一下可真不轻，我感觉刚刚那刀好像切断了我整根血管……混小子，如果能侥幸逃过此劫，我发誓我会让你提前过年，“领红包”！

张扬的利齿不容得我停留在此等待恢复知觉，我赶紧告诉韩枫，拖着我往二楼走，尽可能拖延时间

他也很快明白了，没有多言，拽着我的衣领艰难的往楼梯走去，可还没等我们走到半山腰，卷帘门被撕裂开来的声音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韩枫卯足了劲儿拽拖着我，奋力的和楼梯的坡度抗衡着，我睁大这眼睛盯着楼梯口，似乎我的视线能够抵挡所有暗潮

可就在下一秒，残忍的骨甲刺破了我可怜的幻想，它尖啸着朝我扑过来，跟在他身后的兽群推搡着，在狭窄的楼梯里争着绝佳的用餐之地

第一张血盆大口载着饥饿朝我袭来，面对这般兽性，韩枫恐惧的尖叫着，可依旧死死的拉着我，而我也清晰的感受到了他低落的汗液，这个少年想从死神的镰刀下救出我呀

哈哈哈，可怜的畜生，这么贪婪吗？失去感情的傀儡们啊，只剩下饿与痛了吗？真的很抱歉，我没法满足你的冲动，既然如此，那就让痛贯穿你的一切吧！

失血让我的手臂渐渐恢复了知觉，对于它的袭击，我毫不犹豫的拔刀便杀，锋利的银光刹那间消失在它的脑颅内，我在用残忍的方式审判着它的残忍！

毫不犹豫的刺击瞬间结果了它的性命，不，它们早就死了呀，我结束了它的罪孽，嗯，没错

然而刚刚复原的手臂却没有太大的力气，在它下坠的过程中我没有及时得把刀拔出来，我暂时失去了唯一的防身武器，但幸运的是，它的坠落撞到了后面企图跟进的其他凶兽，为我们的逃跑争取了一点点时间

即使那对锋利的牙齿近在咫尺，韩枫也没有放弃拖我上楼，也是因为他的努力，我们成功到达二楼，但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没有丝毫的松懈，我们借助微弱的月光将身边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推下楼梯

还好这里是一间杂货铺，不缺一些大型的纸箱，而且里面也有不少货物，这些重物暂时形成了屏障，给了我和韩枫喘息的机会

我艰难的抬起胳膊，看来这愚笨的方法真的见效了，没有茶刀我就用牙齿咬开了另一条胳膊的血管，两边一起放血，很快我的身体恢复了知觉，韩枫见我没事了，也松了一口气

我擦拭这伤口上的血液，发现它们越来越粘稠了，甚至已经出现一下细小的凝固颗粒，这些血，我补充的血液居然没有办法被身体吸收？

我的身体不足以成为它们的器皿吗？明明拼了命的想把你们锁进身体里呀，我从鬣犬的嘴里去争你们呀！

我痛苦的摊坐在原地，一旁的韩枫因为过度刺激，脸色惨白，可还是不哭不闹的蹲在我身边等待我的指示，我明白我已然成为了他的依靠，无意间形成了坚固的信任与默契，虽然我很感谢他救了我的命，可此刻我却根本振作不起来

没有了茶刀，我会惨死在它们的骨甲之下，半死不活的样子完全没有出医院时的傲气，最对不起的还是李涂，抱歉兄弟，这次呀，可就真应了你那句话，梦想仗剑走天涯，没过新手村就挂

我翻过身来，环视了周围一圈，除了一面窗户，便无其他退路了，但纵使我现在的状态能够往下跳，那坚固的防盗网也硬生生的遏制了我的想法，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即使我将折戟于此，但至少得保着这个孩子的性命，他没理由为我陪葬

我伸手从包袱里摸出了之前留着的盛满血的真空皿，还很新鲜，也许它们只能解燃眉之急，可我至少还有路可以走

“把头转过去”

我冷冷的命令到，他的眼睛已经被猩红揉拧的很惨了，如果今后洗不干净，起码我不要把它弄得更脏

韩枫乖乖的闭上眼睛，把头撇了过去，不看我接下来的进食，我想他是明白我即将进行的举动的，从我在医院开始收集血液时，这个小男孩就在暗处把我看得完完全全了吧

我粗鲁的打开真空皿，刺鼻的血腥被松开了缰绳，肆意乱窜，新鲜的气息刺激我的味蕾，同样，也燃起了货物堆后凶兽们的狂欢

这个装满血的真空皿，在月光下就像德古拉的酒杯，盛着的是欲望与罪孽还有畸形的艺术，我不懂得欣赏美术，在我眼里，这只是拿来果腹的食物罢了

我微闭双眼，将所有血液一饮而尽，一滴不留！

啊，多愉悦的欢欣呀！我感受着它们在我胃中起舞，在这温暖可又狭窄的空间里绽放它们的妩媚，惊鸿般的致命，每一次食道的吞咽，都叫我乐意醉生梦死的沉沦在红色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呼~我的肌肉逐渐饱满，伤口快速愈合着，这幅躯体可真挑剔，只有这鲜活的血液才能贿赂你吗？哈哈哈，贪得无厌的家伙呀，那就在它们的尸首上敲响战鼓吧

我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舒适的扭着指关节和肩关节，好好的舒展这幅刚苏醒的身体

“哥，哥~”

韩枫看着我的状态，眼里依旧是读不出的情绪，或许男孩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日出日落和潮涨潮息，留给他们表达感情的位置没剩多少了

“我没事，放心吧，我会带你出去的”我笨拙的揉着他的小脑袋“你先到窗边看看外面的情况，去吧”

“哥，那你呢”

“至于我嘛~”我看向那些快被撕烂的纸箱，还有这群渴望生灵的恶魔们，紧紧的握着拳头

“帮你扫干净路，回家的时候，可别脏了鞋子”

……

我拿出之前用来收集血液的针管，这些尖锐的小家伙虽然没有威慑力，但在我这个从小学习中医的人眼里，一根根全是杀人利器，再膨胀的气球，扎破他，一根针就足够了

“吼！”

兽笼被打开了，哈哈哈，痛快，斗牛士可早就安耐不住了

我与那些饥饿的凶兽互相咆哮着，企图将对方碎尸万段，失去了恐惧的脚镣，我的冲刺无人可挡，尖细的针筒在我的手中化成一柄柄判官笔，准确无误的夺取它们狂妄的性命

我与这些野兽在楼道奋力的厮杀着，用完了针管，我就凭借强大的肉体猛击着它们的身躯，所有妄图登上楼道的凶兽都被我狠狠地踹了下去，可我的肌肤也同样没法逃过它们骨甲的锐利

我在血与汗中燃烧着热血，从来没打过架的我，在这场灾难中蜕变成了一个残忍无情的战争机械，没有招式，只有鲁莽可却势不可挡的攻击，它们身上的软肋在我眼中如同标靶，我毫不留情的践踏着，任它们哀嚎，哪怕倒下前还要撕下我一块皮肉

强烈的战斗激情让我忽视自己的疼痛，我已然忘记自己撑下去的希，凭着这幅血肉之躯，我没法走出去，救不了李涂，可我的身后有个孩子呀，那面窗户就是他的希望，可防盗门在碾碎他的希望，既然如此，我就要用性命为他再开一扇窗，一扇自由的窗

我朝它们怒吼着，奋力的锤击着贪婪的嘴角，狠踩卑鄙的骨甲

混蛋！怎么这么多，没完没了吗？在血流光之前给我停下来啊，混蛋！停下来！

我愤怒的扛起一只上前的凶兽，拼命的往下冲着，借着爆发的肌肉和下坠的力量我竟硬生生的推开了这股暗红的浪潮，即使都到楼梯口了我也不愿意停下来，我想用自己的生命完成这场悲壮的冲锋，在最后的光亮中绽放花蕾

可惜啦，命运在最后关头还是拉了我一把，银亮的茶刀无情的掐灭了我点起的壮烈，就在我的脚边

调皮的家伙……

我弯腰一把从那个倒霉蛋的头颅里拔出了茶刀，银光乍现，充斥着不详，我能感受到，她想掀起一场肆虐的风暴啊！

“吼！”

再次爬起来的凶兽们在冲我怒吼，它们的眼里满是愤怒的水彩，浸满了暗红，向我疯狂袭来

刷！

手起刀落，这只勇敢的鬣犬，就在我眼前身首异处的躺着，瞬失狂傲，我冷峻的看着其他几只冲过来凶兽，这次，我不再站立不动，而是迅速的迎向了它们

我在骨甲下灵活的闪躲，皎洁的月光为这把凶器添光增色，在它的闪耀下我犹如神助，每个动作都被我完全洞悉，锋利的刀刃似乎在向我请求切割的欲望

我自然不能够辜负它，来吧，今晚满足你，杀个痛快

我杂乱无章的挥舞着茶刀，它肆无忌惮的粉碎着所有妄想接近我的威胁，我切断了一根根骨甲，分开了一具具身躯，奋起的兽性在这道寒光面前土崩瓦解

我兴奋的看着那用力跃起的身躯，径直的倒在我面前的样子，我毫无慈悲，泯灭人性啊~哈哈哈哈哈，继续呀，不要停，继续复制你们刚刚兴起的疯狂

撕碎我！

……

真是的，刚刚如蜂涌般的兽潮怎这么快就退去了，额，不好意思，好像，被我截流了啊

我不屑的看着这些倒下的尸体它们支离破碎，可怜啊

还是这把茶刀更迷人呢，我一用衣角擦拭着刀上的血迹，一边睹物思人

真想把它还给你呢……

“哥哥”

一声清脆的喊声响彻了整间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