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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四梦》第3章 太子与秦王的微妙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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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天下安定了,李氏一族便开始对前朝旧臣展开血腥清洗,彻底消灭前朝势力,将来死的人还会更多。

还有人说,汉初高祖皇帝刘邦和吕后诛杀功臣的那一幕重演了,如今手握兵权的将领,都有可能在暗杀名单上。

更有人说,这是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两派势力在争夺储君之位,太子要对秦王下手。

不管哪一种说法,都引起了文武百官乃至天下百姓的担忧,人人自危。这天下,才刚刚太平了三五年,百姓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难道又要陷入腥风血雨之中吗?

无论是甘露殿中的皇帝李渊,东宫的太子李建成,还是承庆殿的秦王李世民,都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舆论的漩涡之中。此刻,他们都在苦苦思索对策。

是啊,天下初定,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如果再次动乱,只怕又要生灵涂炭了。李世民尤其忧心忡忡,对于他来说,不但要考虑天下大势,还要顾及自己的身家性命。

大唐天下,其实是李建成和李世民一人一半打下来的,两人各有千秋,一时瑜亮。

李世民也有一腔热血,也想要在大唐这幅空白的画卷上,画下自己心中的大好河山、千秋伟业,但太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建成。所以,李世民不甘地忍耐着,他知道,历朝历代,挑战储君,如果不能成功,那就是彻底的毁灭。

现在,长安城中这个梨花刺客,挑动了太极宫最敏感的神经。这人手段诡秘,心思阴毒,处处不留痕迹,招招致人死地,尤其是摆明了要把李氏父子三人架在火上烤。

不行,自己必须有所行动了,否则,继续下去的话,只怕武将心中不安,太子暗下杀机,自己就真的成了案上的鱼肉了。他立即召见了自己的心腹侯君集进宫,商议此事。

作为秦王的家臣,侯君集从一开始,本来并不得秦王重用,因为他是一个浪子。

作为豳州(今陕西咸阳附近)地界的一个小痞子,虽然度过几年书,但侯君集早年最爱做的事,就是吹牛。他到处跟人宣称自己是楚霸王再世,力能举鼎。当然,他一次也没有举起来过,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在街市中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

某一天,他在大街上喝得烂醉,遇到了路过的秦王李世民。李世民见到这个喝霸王酒不给钱的混混,怒不可遏,二人大打出手,侯君集很正常地输了,被揍得鼻青脸肿,喝下去的酒,又吐了出来。

酒醒了的侯君集找到了人生方向,他二话不说,投入到了秦王府中,成了一名小小军士。此后,发奋练武,努力读书,还随着秦王南征北战,终于成了李世民最器重的心腹爱将。

侯君集穿过玄武门,绕过北海温泉,沿着临兆殿、淑景殿和千步廊,可以远远地看见皇帝所居的甘露殿,再过一道宫门,秦王的承庆殿就在前方了。

侯君集读过书,看到这宫中景象,不禁有些疑惑和无奈。

自古以来,皇子成年,都要搬出皇宫,另立府邸,可我们的大唐,就是这么别具一格。皇帝、太子、秦王、齐王等等,大家都相亲相爱地住在太极宫中,各据一方。

难道真的是一家人要齐齐整整吗?非也。这种旷古奇观,正是大唐武德年间的诸乱之源。

当今皇上李渊,是个少见的仁君,无论对待天下百姓和文官武将,还是对待后宫嫔妃、皇子公主,甚至是前朝皇族高官,都是宽容有加,一副慈父心肠,甚至皇子们年幼时,李渊这个做父亲的,还亲自上阵给孩子们喂奶,真的喂奶哦,虽然他没有。

但万事都是有两面的。这种宽容仁爱的另一面,却是优柔寡断和纠缠不清。尤其是对待太子和秦王两个人,皇上的左右摇摆和举棋不定,真是害惨了大家。

太子和秦王皆是功勋卓著,才华横溢,所以皇上对二人都宠爱有加,难分彼此。但是身为皇帝,必须分出彼此,因为天下储君只能有一个。

李建成是嫡长子,按照规矩,自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但是皇上怕委屈了秦王,所以立了太子的同时,又对秦王是格外厚爱,不但委以军权和天策府,还让皇子们都住在太极宫中,营造出一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和谐景象。

但这种面面俱到,却引发了群臣和百姓的浮想联翩,是啊,皇帝到底更喜欢谁一些呢?江山会交给谁呢?自己该站在哪一边呢?

皇帝李渊的摇摆,给了大家无限的想象空间,也带了无数的麻烦。所以侯君集一想到这个,就为秦王捏了一把汗。

最近,因为太子和秦王的纷争越来越多,皇上渐渐不堪其扰,也对秦王冷淡了许多。身为秦王家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侯君集很明白,所以,他对今日此次进宫的使命,十分清楚。

李世民在内书房一见到侯君集,便直接问道:“你对长安城里的梨花命案,怎么看?”

“装神弄鬼,名义上是刺杀前朝降将,根本目的,只怕是扰乱朝纲,制造恐怖气氛,尤其是想在太子和殿下之间,挑拨离间!”侯君集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刺客的目的。

李世民对侯君集的观点很认同,但他知道,其实自己和太子的关系,已经很危险了。

虽然大哥李建成宽厚,但他不只是自己的哥哥,更是大唐太子,并且他身边的人视自己为眼中钉,务要除之而后快。历史上无数的血案已经证明,手握兵权的亲王,对于太子集团来说,那是必须要杀掉的。

退让吗?卸掉所有的权力,做一个安于享乐的太平王爷?这绝无可能。李世民自己也是胸怀天下的英雄,让英雄自断手足,无异于让他去死!

更何况,就算李世民自己退让,太子和太子身边的人,会相信吗?李世民可以退,但他的影响力,却不会消散,这始终是君王江山的一个心病。心病不除,皇位怎么能坐得安稳呢?

李世民知道,这是一个死局,但这些话,他却不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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