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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有恶》第三章 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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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沉默了。

看来,她的情况很特殊,很难再按常规的经验去判断。要不,来点猛的,看有没有效果。

想到这里,张飞说道:“蓝小姐,我给你开点安眠药,你服用一段时间,看有没有效果。”

蓝小月问道:“你要我吃安眠药?”

“是的,你的睡眠一直不好,吃一段时间安眠药,再看效果怎么样。”

一听要吃安眠药,蓝小月很是生气,一口拒绝了:“不吃。”

“为什么?”

“我又不是单纯的失眠,吃什么安眠药?如果是这样,我还来医院干什么?我还来找你干什么?自己买安眠药吃不就了事了。”

顿了顿,蓝小月又生气地说道:“你是医生,应该知道安眠药吃多了会有后遗症,我可不想以后要依靠安眠药活着。”

张飞给蓝小月轰得很无语,很尴尬,沉默了下,然后苦笑着说道:“蓝小姐,你不要那么激动,我没有害你的意思。”

“我没有说你害我,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究竟有没有办法治好我的病?”

张飞沉吟了下,终于说道:“我已经无能为力。”

一听张飞这么说,蓝小月的脸色白了白,心有点发凉,如果连医生都没办法了,那看来,这梦魇注定要伴随自己一生了,自己这一生都要受它的折磨了。

“张医生,你确定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能想到的办法已经想了,你的病情有点特殊,我已经无能为力。”

蓝小月发了发呆,然后说道:“好吧,既然你没有办法了,那我只有再找找别的医生。”

说着,蓝小月站了起来,正准备离开。突然,张飞又叫住了她:“蓝小姐,请留步。”

蓝小月问道:“张医生,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张飞摇了摇头,说道:“我想推荐你去找一个人。”

“是医生吗?”

“嗯。”

“他的医术比你高明?”

张飞苦笑了下,说道:“比我高明。”

一听这人比张飞厉害,蓝小月很高兴,兴奋地说道:“那好啊,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张飞拿了张纸,在上面写了两行字,然后递给蓝小月,说道:“你按这个地址去找她。”

蓝小月高兴地接过纸条,说了声谢谢,便兴冲冲地走了。

张飞给蓝小月的纸条上,写着一个名字:路冰,写着一个地址:春风路125号808室。

蓝小月出了医院之后,便直奔春风路。在她看来,如果有人能帮她赶走那个可恶的梦,她可以给他磕头。

春风路,是一条商业街,不但写字楼林立,而且商场砸堆,是洛城比较繁华的地段。

125号是一栋商住两用的大厦,名字挺吉祥的,叫吉浩大厦。上了楼之后,蓝小月找到了那个808室,只见门口挂着一个长条的牌匾,上面写着:路冰博士的心灵医馆。

博士,原来那个路冰是个博士。

看要找的人是个博士,蓝小月很是高兴,伸手按了门铃。很快,门开了,一个穿着护士服的清秀女孩站在门口,问道:“你是来就诊的吗?”

“是的,我来找路冰博士。”

“叫什么名字?有没有预约?”

“我叫蓝小月,是张飞医生介绍我来的。”

那护士看了看蓝小月,说道:“稍等一下。”然后转身进去了。不一会,她又出来了,把蓝小月迎了进去。

这是一间四室一厅的家庭住宅改造而成的办公室,厅很大,大约有五六十平方,从门口一进来,便有一个屏风隔着,屏风上写着他们服务的项目。

屏风后面,是前台,前台过来,是招待处,摆着一张黑色的长沙发,一张茶几。招待处过去,又是一张屏风,屏风后面摆着两张办公桌,看起来是医生的办公桌,此时却空无一人。

那四个房间,最里面的一间写着院长室,此时门关着。紧挨着院长室的房间,写着心灵空间。心灵空间过来,便是疗养室。疗养室过来,便是药房。

看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看蓝小月东张西望的,那护士说道:“蓝小姐,现在路院长还在忙,你稍等一会。”

“好。”蓝小月在沙发上坐下,心里在想:现在的人工作压力大,容易有心理疾病,类似这种小心理医馆应该不少。然后那护士便拿了病历册过来给她填写。

等了近半个小时,院长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送走了顾客之后,那护士把蓝小月带进了院长室。

院长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穿着一件白大褂,眉清目秀的,戴着一副眼镜,很有书卷气,算不上美丽,但很有气质。

蓝小月看了看她桌子上的名牌,只见上面写着:路冰心理学博士。于是自我介绍道:“路博士你好,我叫蓝小月,是市中心医院的张飞医生介绍过来的。”

路冰点了点头,说道:“不用叫我路博士,叫我路医生就可以了。”

“是,路医生。”

路冰看了看蓝小月,说道:“蓝小姐,说来听听,看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

“好。”于是,蓝小月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路冰。路冰很专心的在听,但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听完蓝小月的描述之后,路冰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怪不得张飞搞不定,你的情况的确很特殊。”

听她这么说,蓝小月心一提,忙问道:“路医生,是不是我这病没得治了?”

路冰又是沉吟了下,然后说道:“蓝小姐,你的情况已经超出了病理的范围。”

蓝小月的心又是一跳,问道:“超出了病理的范围?路医生,请你说清楚一点,什么叫做超出了病理的范围?”

路冰看着她,说道:“我说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蓝小月定了定心,说道:“路医生,你说吧,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好,看来你已经有所预感。”顿了顿,路冰又说道:“蓝小姐,听了你的描述以及治理的过程,我可以断定,你患的不是病,而是中了魔。”

虽然蓝小月的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一听路冰说她是中了魔,还是给吓得跳了起来,惊叫道:“我中了魔?!”

路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虽然这很令人难以相信,但宇宙玄妙,有些东西是不可控的。”

蓝小月绝望地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我就知道那天的事情古怪,没想到,还真应验了。”

路冰静静地看着她,一脸怜悯的。

蓝小月发了会呆之后,问道:“路医生,这么说,我是没得治了?”

路冰笑了笑,说道:“在别的地方,肯定是没得治,但在我这里,可以治。”

蓝小月一听有得治,又燃起希望,急迫地说道:“路医生,那请你帮帮我,我不想再受这种折磨了。”

“蓝小姐,虽然我们可以帮你治,但有一点我必须先和你说清楚,象你这种情况,要想治好,很费功夫的,所以我们的收费不是按常规的治疗标准来收的。”

“那要多少钱?”

“十万。”

“十万?!”蓝小月又给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

“不错,象你这种病,已经不能用费用来衡量了,而是要看有没有能力治好它。我可以断定,在整个洛城,甚至在全国范围,能治好你这个病的人不多,也许只有我们这里可以。”

蓝小月犹豫了下,说道:“路医生,你确定你们可以治?”

路冰脸一板,说道:“怎么?怀疑我想骗你钱?”

“路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既然我这个病超出了病理的范围,应该是很难治好的了,虽然路医生知识渊博,医术高明,但估计也无能为力。”

路冰冷笑了下,说道:“我说能治,就是能治,如果你觉得我信口开河,你可以走,我又不是非治你不可。”

听她说得这么有信心,蓝小月又犹豫了下,终于咬了咬牙,说道:“好,十万就十万。”

在她看来,那个梦魇让她讨厌死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疯掉的。她宁愿死,也不想做一个疯子。

路冰说道:“好,既然接受了,那就先交两万的定金,等治好之后,余款再结清。”

一听要交两万定金,蓝小月又为难了,想了想,说道:“路医生,现在我身上没那么多钱,但请你放心,只要你治好了我的病,钱一定不会少你的。”

一听蓝小月没钱,路冰的面孔又板起来了,不客气地说道:“那等你有钱了再来找我。”

听她下逐客令,蓝小月也急了,说道:“路医生,你就高抬贵手,先帮我治,我会给你钱的。”

但路冰不为所动,说道:“我是开店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如果每个病人都这样,那我的医馆还不如早早关了。”

就在这时,门开了,走进一个年轻的男子,只听他说道:“这个病人免费,我收了。”

路冰一看到那年轻男子,脸色变了变,霍地站了起来,说道:“给我出去,这里没你什么事。”

那年轻男子笑了笑,说道:“你想赚钱,我没意见,但这位蓝小姐特殊。”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说出来的话,简单,有力,具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他很英俊,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飘浮着一层蓝色的光环,高挺的鼻子,彰显着他那逼人的气势,弧度优美的嘴唇,宣扬着他的坚毅。

他的身高大约180公分,上身穿着一件紧身黑色t恤,健硕的身材显露无遗,洋溢着一股狂野之气。下身穿着一件满是破洞的灰色牛仔裤,不羁的性格一目了然。

他的年纪看似二十四五岁,但仔细一看,又象已经三十岁。

一听到声音,蓝小月回头一看,觉得似曾相识,再仔细一看,便是一声大声惊叫。

这张面孔她见过,那天在公园里,在她的画里面,曾经出现过的面孔,就是眼前的这张面孔。

一声惊叫之后,蓝小月又惊恐地叫道:“鬼啊!他是鬼。”然后慌慌张张地跑到路冰的身后,紧紧拽着路冰的衣袖,浑身发抖。

看她异常,路冰和那男子都愣住了,好一会,路冰才问道:“蓝小姐,你怎么啦?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蓝小月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那年轻英俊的男人,惶声说道:“路医生,他是鬼!他是鬼!那天在我的画里面出现的就是他!”

路冰一听,也是很惊讶,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我百分百的确定!”

路冰听了之后,眉头皱了皱,若有所思。那年轻英俊的男人看着蓝小月,笑了笑,问道:“蓝小姐,你确定你见过我?”

一看到他的笑容,蓝小月又是一声尖叫。

这笑容她见过!

那年轻英俊的男人凝视着蓝小月,脸色也是有点奇怪,过了一会,他自我介绍道:“我叫林洒,树林的林,潇洒的洒,是这里的小学徒。”

一听他是医馆的学徒,蓝小月定了定心神,心想:难道他不是他?但他的眼睛,他的笑,这世上绝不可能有第二个!

路冰说道:“蓝小姐,你不要惊慌,林洒真是我们医馆的学徒,绝不是你见过的那个不干净的东西。”

听路冰都这么说,蓝小月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认错人了,走了出来,向林洒道歉道:“林先生,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

林洒又是奇怪地盯着蓝小月看了一下,然后说道:“蓝小姐,把你的手伸出来。”

他的话好像具有不可抗拒的力量,他一开口,蓝小月就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见她伸出手,林洒也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看他握住自己的手,蓝小月不由脸一红,却也没有挣开。

当他们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蓝小月突然觉得有一股奇怪的热流从林洒的手里涌出来,流过她的手掌,流过她的手臂,然后向全身蔓延。蓝小月全身一震,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迅速掠过她的神经。

林洒的表情也很奇怪,只见他闭着眼睛,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在不断地变化着,先是惊讶,接着是喜悦,然后又是一阵伤感。

看着他们,路冰脸上的表情也是很奇怪,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

过了一会,林洒松开了手,说道:“蓝小姐,刚才多有得罪。”

林洒一松开手,蓝小月突然感到心里好像空了空,好像突然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林洒又跟路冰说道:“路医生,蓝小姐之事,就交给我了。”

路冰很是不甘心,说道:“你真要这样?”

林洒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他的回答虽然简单,但却表现出不可更改的意志。

路冰沉吟了下,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决定了,那就按你的意思去做。”

“谢谢。”然后林洒又跟蓝小月说道:“蓝小姐,你跟我来。”

蓝小月看了看路冰,路冰说道:“蓝小姐,你跟我们医馆有缘,我们医馆决定免费为你医治。”

蓝小月又惊又喜:“真的吗?路医生。”

“真的。”

蓝小月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说道:“路医生,这样不好,你们治病,我付钱,天经地义。”

路冰突然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了免费就免费,你怎么这么啰嗦?如果再啰嗦,我可要改变主意了。”

蓝小月一听,怕她改变主意,忙说道:“谢谢路医生,小月一切听从路医生的意见。”

“那你跟他去吧。”

蓝小月看了看林洒,问道:“路医生,不是你帮我治疗吗?”

路冰生气地说道:“你这点小事还不用我亲自动手。”

“哦。”

于是,蓝小月便跟着林洒来到了那间心灵空间。

看着林洒的背影,蓝小月心里在想:他们为什么会长得那么像?

心灵空间的陈设很简单,就摆了一张多功能按摩椅,按摩椅的旁边放着一张转椅。但室内的环境很温馨,很淡雅,白色的墙,橙色的天花板,粉红色的灯光,墙壁上挂着一幅春暖花开的山水画,仿佛能听到泉水的流动声。

进了房间,林洒说道:“你躺下。”于是,蓝小月乖乖地在按摩椅上躺下。

等她躺下,林洒坐到转椅上,又说道:“闭上眼睛,把你的梦境再详细地描述一遍。”

蓝小月按着他说的,闭上了眼睛,然后仔细地把她所梦到的详细地描述了出来。

这个梦境已经在她的脑海里烙印,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洒坐在那里,一字不漏地听着,双唇紧闭,脸色凝重。

那宫殿,那巨鹰,那怪蛇,那绝色的少女,没有谁比他更熟悉了。

那雄伟的宫殿,正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

那巨鹰,那怪蛇,正是这座宫殿的守护灵兽。

而那绝色的少女,正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

这一切的一切,本来与眼前的这个女人无关,但却出现在她的梦里,看来这是天意,不可逆转的天意。

刚才,当他握住了这个女人的手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她是谁,正是与他纠缠了三生三世的情人。

但现在人魔殊途,他们注定又是没有结果的。

蓝小月说完之后,张开了眼,问道:“林先生,听清楚了吗?”

林洒沉声说道:“听清楚了。”

“那你是不是开始治疗了?”

“嗯,你闭上眼。”

“是。”

等蓝小月闭上眼睛,林洒手一挥,天花板上的壁灯顿时灭了。灯灭了之后,林洒默默地运了下气,然后伸出他的右手,放在蓝小月的头顶上,接着,便见一束蓝光从他的手掌射出来,笼罩住蓝小月的头部。

然后,林洒的手掌象搓面粉一样,慢慢地在蓝小月的头部缓缓移动。接着,又慢慢地往下移。不一会,便听到蓝小月均匀的睡眠的呼吸声。

等到手掌走完蓝小月的全身,林洒才停了下来,然后,便见一团蓝色的光圈把蓝小月的身体包围了起来。

看大功告成,林洒轻轻地呼了口气,心想:这段时间也真难为她了,看她的眼眶,一定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了。

默默地坐了一会之后,林洒站了起来,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出来之后,他跟那护士说道:“病人在治疗,不准进去。”

护士点了点头,说道:“知道。”

林洒没有再说什么,走向院长室,推门进去。

路冰正在里面生闷气,见林洒进来,没好气地问道:“好人做完了?”

林洒说道:“她中了魔咒,没那么快。”

“魔咒?这么严重?”

“嗯,如果不是及时遇到我,一定疯狂而亡。”

路冰盯着林洒,气鼓鼓地说道:“明明可以赚一大笔钱,为什么要放弃?你究竟是不是医馆的人?”

林洒笑了笑,说道:“我是医馆的学徒,当然是医馆的人。”

“既然是医馆的人,为什么要防碍我赚钱?你应该清楚,这种赚钱的机会不是经常有的。还有,你也应该清楚,医馆的生意不是那么好,我要给你们发工资,还要交租金,水电费,管理费,我容易吗?”

“你不容易。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赚到钱的。”

“每次你都这样说,但哪一次你做到了?”

“不好意思,这是最后一次。”

路冰双手掩了掩脸,做了个崩溃状,然后说道:“每次你都说是最后一次,你是不是想存心气死我?”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好了好了,你的保证我都听腻了。”

“既然你听腻,那我以后就不说了。”

路冰捂了捂心口,说道:“天哪,你这是什么人?以我看,你不是来帮我的,是存心来气我的。”

林洒已经习惯了她那呼天抢地的表情包,笑了笑,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出去了。”说着,转身便要走。但路冰叫了一声:“站住。”林洒只好停了下来。

路冰瞪着眼说道:“我还有问题问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你问。”

“我问你,你是不是认识那个蓝小月?”

“不认识。”

“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

“那为什么要帮她?”

“她的病情特殊,想考验一下自己的能力。”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路冰沉吟了下,又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本领?”

“我跟你说过,我叫林洒,无意中跟一个道士学了一点捉妖驱魔的本领。”

“那道士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他不肯告诉我。”

“骗人。”

“我没有骗你。”

路冰一阵气结,叫道:“滚,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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