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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悯七皇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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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吵架的。”颜黎鑫雅仿佛是在认错,又仿佛是在诉苦,“可是为什么二哥他总是这么针对师尊和安常哥哥。他们自从国变之日起,就一直保护我们,腥风血雨,忠心不二。但是二哥他,一回来就是彻彻底底的怀疑,我都不知道二哥他怀疑什么。”

颜黎鑫雅口中的师尊,便是国变之时及时赶到护卫颜黎殊同等人突围的百里将军,百里群。百里群膝下只有一子,名唤百里安常,比颜黎殊同稍长几岁,也是跟在百里群身边。失去父皇与母后,年幼的颜黎殊同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这位百里将军。百里将军武艺高强,颜黎殊同与颜黎鑫雅一身武艺便是他所传。虽然颜黎皇族的镇国之武落在了庄肃之手,但是如今,颜黎殊同也已经夺回。千年之前,枫丹还是一片乱世,而颜黎氏先祖之所以能够一统枫丹甚至千年不倒,其实靠的就是震慑四方的武力。所有人都希望得到一个强大的庇护所,而颜黎氏,刚刚好久创造出了一座这样的庇护所。枫丹尚武,因此武将偏多,而文臣极少,甚至常常受到武将的排挤,也正是因为如此,先皇才会遭到暗算而不自知。

武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这一点,颜黎殊同十分清楚。

可以说,百里群对颜黎皇族的遗留血脉恩重如山,颜黎殊同自然从没有怀疑过他,颜黎鑫雅更是如此。而颜黎皛风与颜黎鑫雅之间最大的冲突,便是百里将军。颜黎皛风常常在颜黎殊同面前说,任何人,不可全然信任,哪怕百里将军。颜黎殊同知道颜黎皛风的顾及无非是担心百里群功高盖主旧事重演,但是颜黎殊同所见却是百里群安分守己一心扶持。颜黎皛风的怀疑可以说是毫无根据,甚至荒谬。颜黎殊同能体会颜黎皛风的担心,颜黎鑫雅却不一定。每当涉及百里群的问题,他们一定会吵架,不欢而散。就因为这个问题,枫丹复国已经很久,却依然没有封王。臣下称呼颜黎殊同为枫丹皇,却仍然称颜黎皛风为二皇子,颜黎鑫雅为三皇子,甚至功臣的封赏也一直没有展开。而这一切,都是颜黎皛风的阻止。颜黎皛风回到皇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肃清朝野,凡有二心,无论文臣武将,一律杀无赦。这条命令一下,枫丹朝堂整整空了一半。颜黎殊同见过有人苦苦哀求,说是被庄肃胁迫,声泪俱下,连颜黎殊同都不忍动手。但是颜黎皛风当场夺过刀,一刀取命,毫不手软。颜黎殊同当时看着满身是血的颜黎皛风与血流如注的尸体,有一瞬间,产生了惧怕。他被颜黎皛风杀人之后眼中的平静所震慑。

朝中现在差不多分为两派。一派为武将,以百里群为首。因为将战士们集结起来夺回枫丹的,就是百里群。另一派,是文臣。只有皛风一个人。因为朝野之中的文臣本就不多,国变之时不服从的被庄肃所杀。而剩下的,复国之后,便死于颜黎皛风之手。

颜黎皛风言明,枫丹的一切都需要从新开始,包括人才的选拔,也是同样。但有时候,颜黎殊同甚至觉得,自己该防备的也许不是一直跟随的百里群,而是这个弟弟。

复国不久,颜黎皛风就散布了碎晶甲争夺一事。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始了。但是,颜黎殊同却无心于此。从头至尾,都是颜黎皛风一人操办。周围的气氛,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就算是在朝不保夕的逃亡之中,颜黎殊同也从未感到如此窒息。信与不信,忠臣血亲,抉择如何,结果如何,实在难以预测。但是怪到最后,颜黎殊同也只能责怪自己。为什么当年,让皛风迷失在了战场之中。

颜黎皛风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来到了陈列碎晶甲的密室之中。碎晶甲可谓国宝,看守当然需要严密。何况枫丹做出承诺,就要保证奖品的安全无虞。每天,颜黎皛风都要亲自来到这里探视。

其实重重把守所看护的,只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罢了。周围一点光线也没有,但是水晶自身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碎晶,保护,却不伤害。颜黎皛风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咳嗽了几声。他以手掩口,将声音降到最低,随后,默然无声地离开了。他知道自己是枫丹的异类。异类没有办法改变自己,但是颜黎皛风有身为异类的自觉。

月黑风高之夜,伸手不见五指。此时黑暗的不只是枫丹皇宫,梦星岭也是同样。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一个人影缓缓而来,伸手伸腿活动筋骨。陆英练了一天的剑,手脚都要断掉了。现在只想赶紧洗洗睡下。

黑暗中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陆英,一步一步向前走。最终,走至了最佳的那个位置。那双眼睛露出笑意,食指中指并拢压在唇边,念念有词。陆英猛地抬起头。他看见周围的草地上,有东西在动。那是一圈一圈黑色的符咒,围绕着自己旋转。黑气不断朝着陆英靠近,陆英额头冷汗直流,却动不了也发不出声,就只能看着黑气爬满自己全身。陆英的双眼就这样被埋没在了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了。渐渐地,陆英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大脑逐渐变得迟钝。黑气越来越浓,周围的一切都是漆黑一片。

但这只是陆英的感觉。那双眼睛所看到的是,空旷的地面上清明一片,风吹草动送来阵阵青草的芳香。而陆英,他只是在草地上停留了一小会儿,便继续向前走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陆英仿佛没有任何异常,而那双暗中监视的眼睛,也消失了。

“主人——这样真的可以吗?”阿甜手中握着剑,满心无奈。

“当然可以。还好你以前练过武功,现在调教起来也不是太困难。”禁宵奴一本正经地说,“来,刺我。伤了我,就休息。”

阿甜摇摇头。一个月已经快要过去了,但是自己最大的起色,也就只有拿得稳剑这一项。主人这一个月根本没有教他怎么用剑,他只是一直再教阿甜怎么躲而已。最终比赛的时间就要到了,但是阿甜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的对手,是陆英。就是那天严落被池渊狠狠收拾之时阿甜看到的两名梦星岭弟子当中的一个。阿甜见识过陆英的实力。光凭一脚把严落踹飞,阿甜就绝对不可能是对手。但是主人海口已经夸下,想要他向金存炽承认失败——

阿甜还是觉得自己赢的可能性更大些。

禁宵奴打开折扇,站在三步开外看着阿甜。阿甜深吸一口气,随即一个健步冲向前去,握紧剑柄刺向禁宵奴。若论快准狠,绝对达不到行家标准。但对阿甜来说,他已经没有任何保留。毕竟,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刺中禁宵奴。

剑锋已到面前,禁宵奴一个旋身轻易躲过,趁势勾起脚尖,碰了阿甜的腿一下。阿甜身形本就不稳,这一勾足够让他失去重心。阿甜即将摔倒之际,想也不想一把抓住了禁宵奴的袖子,一个回身就又是一剑刺来。

来来回回,躲在一边的池渊全都看在眼里。

池渊也不想来的。但是没办法,金存炽威逼利诱,招数用尽,硬要池渊前来监视。每次回去报告,也就是那么几句话:“没有意外,一切正常,不可能赢。”

“金存炽究竟是怎么了,”池渊抱怨,“就非要和禁宵奴过不去。”

过几日就要比试了。表面上这是陆英和阿甜的战斗,但是整个梦星岭都知道,这其实是金存炽与禁宵奴的战争。

池渊幽蓝色的瞳孔始终就是盯着禁宵奴的动作。基本可以确定,阿甜身上的咒印,就是眼前这位禁宵奴所下。

“禁宵奴,到底是什么人。”池渊嘟哝着,“话说我为什么要像做贼一样躲在这里?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我是跟踪狂偷窥狂呢。真是猥琐。”

决战当日,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总之天气很好。金存炽装作气定神闲坐在一边,但是暗红色的眼眸,却一直朝不远处的禁宵奴那里转动。禁宵奴似乎心情很好,胜券在握,嘴角挂笑,没有一丝紧张的神气。

这么说,阵前气势,自己先输了?真是可恶。

“存炽师兄你放心好不好?”池渊坐在旁边说,“他们明明没有胜算你紧张什么?”

“谁紧张了?”金存炽嘴硬道。池渊一脸无语指指面前的桌子:“你把我带来的核桃全都捏成粉末啦。拜托你啊,给我留几个成不成?看戏的时候准备用它打发时间呢。”

由于陆英与阿甜的功力全都不足以登上云台,所以他们只是在平地上战斗。阿甜早已经来到,但是陆英却迟迟没有现身。

“池渊,陆英人呢?”金存炽问。

“不知道啊。”池渊说,“我昨天还特意去嘱咐他不可以睡过头呢。”

金存炽突然扭过头来,暗红色的眼眸直勾勾看着池渊,看得池渊很深发毛。池渊往旁边蹭了蹭:“师兄你——干嘛这样看我?”

“你希望谁赢?”金存炽突然问。

“啊?”池渊一脸惊诧,“那当然是陆英啊。怎么说也不能让师兄难做对吧。”

但是金存炽显然没有相信:“你这次没有坑我吧?”

“怎么会呢?”池渊笑道,“师兄你多想啦。我坑你干什么?”

“哼。”金存炽说,“你坑人从来就不需要理由。认识你的,谁不知道。”

“冤枉啊师兄,”池渊一脸委屈,“我从来都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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