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缭绕翠木外,云雾为遮眼,掀帘入得内,另是天地间。幼时每每经过这山前石碑,菩真今天倒是才发现这上面竟还有字,写的应该就是这“雾里山”名字的来历了。菩真觉得无用,字写的洒脱又如何,还不是被这云啊雾的遮住了。

菩真来是找荫泽的,明明从南靖回来时就商量好了,赐婚宴上带上莫英闹个大戏的,可这该死的荫泽当天却装的事不关己的死样子!到最后婚约已成,连聘礼都收了,菩真可是气出了半个魂儿。

这偌大雾里山中,落脚的地方就只有荫泽那间小木屋,他们就把莫英带回来藏在这里。菩真走到时,屋内有灯火菩真脚未踏门便先吼:“四季你个混球,你给我出来!”踹了门,脚还没落地她就后悔了:“圣君……”

桌上两杯茶,水汽从中飘,圣君招呼菩真进来:“进来坐吧。”

“您怎么在这儿?”菩真心里虚的厉害,莫不是自己跟荫泽的谋划被圣君知道了,难道莫英也被圣君扣下来?

“我与四季要回风义谷一段时日,特意等着跟你说声,本是四季与我一同来说的,可他死活等在西天门不肯来,只托我给你带来这份贺礼。”圣君掏出一个木盒,黑漆漆的,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

菩真一听,心里不禁一凉,嘴上却说了:“那圣君替我谢谢他。”

这让菩真不由想起自己三百岁时偷跑出落凡宫，贪玩掉进了寒池，拼了命的喊却招不来一个神啊仙啊的来，菩真使了吃奶的劲一根根拽着芙蕖茎才爬了上来。上了台阶菩真已是个满手伤痕的落汤鸡，再看四周，不远处的一排宫娥整齐的往前走，好像她是哪里的孤魂野鬼，大白天瞧不见一般。

此时荫泽与落凡宫的老宫娥也正火急火燎的找菩真，正巧找到了寒池边。菩真那时小，好奇的太厉害，用手拽着荫泽的外袍，问:“她们为什么不理我？这里好多的神仙都不理我，为什么？”她那时还不知道孤独有多么可怕。

荫泽听后冷冰冰叫住了刚刚对着他还齐刷刷行礼的一排宫娥:“你们是哪处的？”

“回荫泽君……我们是循墨宫的……”

荫泽问完便牵着菩真的手跟那排宫娥一起去了循墨宫。循墨宫院中，司律娘娘正与窈蔁作画，见荫泽突然来访不免惊讶:“荫泽君突然到访可有何事？”

荫泽推了推菩真，菩真便弯腰给司律娘娘行了礼:“菩真给娘娘请安。”

“起来吧。”司律娘娘这才发现菩真浑身湿哒哒的，“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浑身是水？”

荫泽并没解释，只是冷冷地说着想说的话:“本君今日带菩真来给司律娘娘好好请个安，免得娘娘忘了还有这么个侄女。”

司律娘娘被荫泽说的云里雾里，不过听荫泽的语气，又见宫娥们低头不敢抬，是来兴师问罪无疑:“荫泽君何出此言？菩真同是贵为公主，又与窈蔁、窍莨亲近，何来忘记一说？”

荫泽阴沉着脸又说:“哦，那许是娘娘宫里的这几个宫娥是新来的，还不识得菩真，要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看菩真掉入寒池拼命的喊，连个头都不歪呢！”

司律娘娘虽一开始就不悦，但听到荫泽这番话更是皱起了眉:“荫泽君莫要见怪，这几个宫娥平日里多在循墨宫内，极少出门，且菩真也是出门的时候少，不认识也是正常。”

“哦~本君本以为这几个宫娥规矩礼法和仁义善心都缺呢，原来只是缺了其中之一啊~”荫泽的腔调司律娘娘极其不喜欢，“也是，有规矩在身自然是不敢乱动。”

“荫泽君不要太过分！”司律娘娘哪里受得了如此委屈，特别是对她规矩上道德上的脚踏，“本宫的宫娥有错，本宫自然会惩罚，无需荫泽君在此冷嘲热讽！”

适当时候，菩真说了荫泽教她说的那句话:“我冷……”

荫泽摸了摸菩真的头:“既然娘娘如此说了，本君也不好再多干涉，毕竟是娘娘宫里的自家事。菩真，我们走吧。”

自是那时，司律娘娘与荫泽开始不对付，本是两个毫不相干，却硬是因为自己成了仇敌。每每想起，菩真便觉得荫泽还算是个长辈。

一盏茶的功夫，菩真都在想这些，回忆起来，从小到大，每有麻烦好像都是有荫泽帮着，这次她是真真不知道荫泽与圣君是如何了。

“圣君……为何答应陛下说服我与部鲛小王订婚约？”

“灵药山并非你长久立身之地，就算你今不嫁润德，明儿恐怕也要嫁去别处。边海部鲛是小族，那部鲛小王品行还算不错，你嫁去那里也算自在，做什么也不会被说三道四。”菩真觉得圣君今日话格外多一些，好像回了风义谷就不会回来了。

“圣君……菩真有个不情之请，”菩真暂时想不出破坏这门婚事的办法，也只能从长计议了，“圣君能否与陛下说，让我先回灵药山去？”

“如此也好。”圣君备茶却一口未喝，菩真只觉圣君今日太过不寻常，“我虽活了那么些年，但却无珍金爱宝，有的最多的也不过那些个书卷，所以这木盒里的东西算是我与四季共同送你的，你一定要配在身上，它能驱邪退妖，你带着我们也放心。”

圣君打开木盒，里面装的是个晶莹剔透的珠子，大小如丸子。菩真盖盒收下，跪地谢过圣君:“菩真自小到大若没有圣君与四季护着，恐怕也难长大，但菩真却从未对您说过谢字，实在倍感惭愧，所以今日菩真一定要好好谢过圣君，谢圣君多年庇护。”

圣君脸上也多少露出些不舍，扶起菩真又是担心:“若嫁去那里受了什么委屈就告诉我。”

菩真眨了眨眼睛，笑说:“您当我跟四季那些是白学的，哪里会受委屈？！”

“圣君还要赶路，还是快些去找四季吧。”

圣君没再多说什么，驾云而去。菩真自个儿在这木屋里外转了三圈，没有找到莫英蛛丝马迹，难道荫泽将她藏去了别处？菩真见不到真身，只能对着刚接过手的木盒生气:“臭四季，背信弃义的东西！”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