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上，沉默的不仅只有司空晓天，还有曾经喋喋不休的焦源。每个人都似乎有所顾忌，神色复杂地瞥向司空晓天另一边的空座位。人分层次，这是胆怯的根源。

逼人的光芒猛然射入司空晓天半闭的眼睛，他不由自主抬头一看，一个俏生生的少女玉立在门口，让礼堂中的一切卑微无地自容。桌子底下，藏着司空晓天紧握的拳头，许久又放开。除了忍耐，他别无选择。

众人的眼光被另一种东西吸引去了，不住的赞叹声此起彼伏，都像是在嘲讽司空晓天。他的关节咯咯作响，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好，我叫沐雪。”突然，一个极其柔和的声音传入司空晓天耳朵，敲开了他封闭的心灵。他抬起头，人如其声，也是一样的美丽，无法用言语形容。说罢，沐雪坐在了空位置上，如仙女下凡。

“你……你好……”这是司空晓天来到这里后听到的第一声问好，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松开紧攥着鲜血和仇恨的拳头，结结巴巴地复述一遍。他偶然间瞥见了沐雪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双目精光四射，形影不离，像是一个卫士。司空晓天眼中的光芒顿时黯淡，立刻转过头，感受手掌被自己指甲刺破的疼痛。

那人一声不响地坐在了沐雪后面，给司空晓天许多压力，一如他人生中那永远挥之不去的阴霾。

一如既往的枯燥课堂，在司空晓天看来更加无聊，随便什么他都能懂，毕竟他可是状元。他再度为人后，却没有人露出半点羡慕钦佩之情，即使他们什么都不懂。焦源终于忍不住了，又开始与司空晓天说话。“你懂这么多有什么用？终究不过是废人一个，能做得了什么？”

一抹冷笑隐隐现出，仅仅是上翘的嘴角，就已经让焦源不爽。他愤愤道：“你笑什么？你懂的我是不懂。但是我懂的也不见得你会懂。”

“你可以试试。”狠戾的战意从司空晓天右眼射出，让焦源不寒而栗。他喃喃道：“试试就试试，也不见得你跟人有什么区别。”

最后一刻钟，学的是书法。司空晓天接过毛笔后，将它完全浸没在墨水中。随后，他大开大阖，像手持刀剑面对仇人一般，在纸上画出无数道伤痕。墨汁飞溅，却都只是朝着焦源方向去的，另一边白衣胜雪的沐雪，只管认真练字。至于墨汁是否会飞到她身上，根本不会在乎。

沐先生只看了一半，就叹息着摇摇头，不再理会疯子一样的司空晓天。

最后一笔落下，司空晓天将毛笔丢向天空，墨水将前后两人以及他自己甩了一身黑。他潇洒出门，留给世界一个看不懂的寂寞背影。

沐先生将每个人的作品都看了一遍，最后才是司空晓天的。第一眼下去，他只看到了一团墨。第二眼，他就惊讶得合不了嘴巴，喃喃道：“人才，人才，可惜太狂了点。”

焦源不服，嚷嚷道：“怎么可能？这就是一团黑。”

“说你文化不够你又不信，凭你的水平又怎能看得出来？”

焦源仔细盯了许久，还是看不出什么。“真看不懂你们文人，也就是会泼墨水，有什么了不起的。”

“雪儿，走吧。”身后的韩卓轻轻拍了拍沐雪的肩头。

沐雪却不回头，她已经看清楚纸上的字了。

“黯淡日月并星辰，唯我风雨夜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