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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图陌上行》第3章 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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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小册子已经被烈火吞噬,但其中有一页纸张却完整无缺的躺在火中。

而且,这张纸上慢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是瑶族的文字。

黔州地处西南,汉瑶混合而居,苏宴曾经深入瑶族部落,教授汉学,对于瑶族的文字,自然认识。

他看着火中安静躺着的那张纸,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正要用树枝将其挑出,却发现纸中的文字逐渐消失。而且,那张纸也在慢慢变黄,那是将要被点燃的迹象。

只能速记了。

苏宴站在火堆前,用心看着纸张上的文字。

烈火映得他满脸通红,甚至将发丝烫卷。火中的细烟熏得苏宴眼泪直流,但他一直在记着。

过目不忘,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是个传说。

也确实,这世上没有过目不忘的人。

好在,苏宴记性很好,当火中的纸张化成灰烬时,他正好将里面的文字记完。

没有任何犹豫,苏宴当即将一张白纸铺在书箱之上,然后起笔书写。

他写的仍然是瑶族文字。

至于瑶文转为汉文,并不急。而且,直接转换汉字,容易造成记忆的缺失。

一炷香的时间,苏宴写满了白纸。

他写的是草书,很快,也很顺。

但他写的字,他都认得。至于其他人,未必认识。甚至一些不懂书法的人,还会以为苏宴在鬼画符。

轻轻嘘口气,苏宴放下笔,甩了甩发麻的手腕。

他很肯定,如果再默写一遍刚才记下的文字,肯定不行。

取出竹筒,苏宴连喝了三大口水,然后拿起书箱上的草书,并重新拿出一张白纸,开始翻译。

不多时,一张工整的隶书出现在苏宴眼前。

……

黎明时分,草书跟隶书都被扔进了火堆中。

至此,这世上再无他人知道火中字这件事。

苏宴虽然熟记那些文字,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理解。

简单的说,他不懂。

他虽然聪颖,不过有些东西,绝对不会试着去懂,尤其是内功心法。

是的,苏宴记下的这段无名文字就是一篇内功心法。也正因苏宴不懂其中的各种导气运气法门,他更加不敢轻易理解。

他记得那个跛脚老头说的很清楚,擅自修炼内功,轻则吐血卧床数月,重则经脉全断,成为废人。置于死,那算是解脱。

有如此警告,苏宴安敢胡乱领会。

而且,他也不是痴武之人,也从未幻想过成为武林高手,快意江湖。

但说实话,正确的修习一门内功,苏宴还是愿意的。至少内功能强身健体,让人百病不侵。再就是,听闻内功高深的人,熬几个夜看书都不会累的。

只是这天下门派世家,俱将本门内功心法看做绝密,少有外传。至于一些广为流传的粗鄙内功,练了跟没练一样。而且,就算某人得了高深内功心法,没有前辈高人的指导,也不敢乱加修习,否则一旦走火入魔可就麻烦了。

……

天亮后,苏宴收拾好东西,冲着埋葬赵锋的地方作揖拜了几拜,然后背上书箱,朝山下走去。

原本,他跟赵锋一直走的是官道。后来估计是赵锋发现后面有人追踪,便带着苏宴进了山。至于理由很是简单,打些野味吃吃。

大晋这些年风调雨顺,内乱极少,加上当今圣上是鲜有的明君,因此无论中原还是江南,以及各处偏远之地,都算得上盛世之治。

苏宴此刻身处荆州境内,虽然四处多山,但山间的官道依旧宽敞,他循着官道,步行朝前。不时秋阳高挂,微风休停,赫是一个好天气。

正行间,苏宴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他当即靠向路旁,以防被突如其来的快马撞上。

没多时,两匹青棕马飞奔而过,马上的骑士裹着青色的斗篷,苏宴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相貌,这双骑便消失在前方的山坳中,只留下两道烟尘。苏宴抬手挥了挥眼前的尘土,打算等这些烟尘落地再继续赶路。只是刚过片刻,随着山坳后面一声马嘶,原本走远的两骑居然又狂奔回来了。

苏宴看着疾奔而近的双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面不改色的循着官道边沿朝前行走。

“驭……”

不出苏宴意料,两匹青棕马停在了他的身前,苏宴看着马上的骑士,尽量平复心情道:“两位有事吗?”

说话间,他已经将马上之人打量清楚。

两人相貌甚是普通,其中一人脸上有个淡淡的刀疤,另外一人则头发偏黄,二人俱是身材高大,腰间挎着长刀。

“小子,可看到一个秃头老人跟一个年轻人路过?”刀疤大汉语气不善的问道。

“没有。”苏宴知道对方跟秃头老者以及阿金是一伙的,至于目的,自然是为了追杀赵锋,夺回信件跟黄色小册子。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晚上住哪?”黄发大汉目光如炬,瞅着苏宴道:“还有,你打算去哪里?”

苏宴不卑不亢道:“在下乃是黔州举士,此趟进京会试,一路风餐露宿,有劳阁下过问了。”

他之所以说出自己的举人身份,并不是炫耀,而是自保。

因为大晋律法说得很清楚,谁敢为难进京会试的举人,同谋反罪处。

只是有些人并不敬畏大晋律,此时的刀疤大汉跟黄发大汉便是。他二人之前俱是汪洋大盗,后来投了新主,虽说改了不少品性,但这荒山野岭中,岂会被一个小小的举人吓到。

刀疤大汉轻轻哼了一声,随即问道:“你可看到一个赶着驴子的药贩子,那家伙的同伴也是个书生。”

“不曾。”

苏宴摇了摇头道。

黄发大汉跟刀疤大汉对视一眼,觉得苏宴没什么可疑的,正准备离去,刀疤大汉嗅了嗅鼻子,然后目光尖锐的盯着苏宴:“你身上哪来的草药味?”

苏宴闻言,暗道不好,昨晚烧那些草药时忘记避开,导致草药的气味传到了衣物上面。

“在下前几日不小心感了风寒,熬了些草药喝,因此身上有些药味。”苏宴顿了顿,鼓起勇气,正视刀疤大汉:“兄台是衙门的人吗?”他的意思是对方问得太多了。

同样,这也是一个正常举人的正常反应。

毕竟,举人已能为官,且见官无需下跪,某些方面,自然要高傲些。

“你在说谎,你这气色完全不像是风寒病愈之人。”黄发大汉说话间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刀疤大汉则冷笑一声:“我看也是。”

二人说完,翻身下马,前后拦住苏宴的去路。

“不想死,就把衣物脱了,好好让我们检查一番。”黄发大汉估计苏宴背上的书箱中不会藏那些重物。因此,他直接提出要搜苏宴的身。

“我乃今科举人,你们岂能如此无礼?”苏宴装出一副甚是生气的样子,颤抖着声音道。

其实,他内心也甚是着急。

因为一旦对方搜身,他贴身藏着的那封信肯定会被搜查出来。到时,他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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