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萝，走沧山，栏拍遍。”打扮妖艳的牛郎忽然用古怪的腔调说。

祁洛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有些不确定对方是在用国语还是岛国话，毕竟这里虽然不会有人打扰，但这家牛郎店的音响效果实在是……

见他没有反应，牛郎又重复了一遍。

“慕青萝，走沧山，栏拍遍。”想了想，牛郎挤出一副恶狠狠的嘴脸，“接！下一句是什么！”这一次祁洛听懂了，因为对方说的是切切实实的国语！甚至还带有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只是他这自以为凶狠的嘴脸跟语气，跟他身上的装扮凑一块时……祁洛仿佛看到一只大猩猩穿着比基尼在搔首弄姿……

简直不能直视好吗！

“问你话呢！发啥呆捏？！”这位从东北远渡重洋进行牛郎这份伟大工作的哥们儿，有些性急地拍拍祁洛的脸，估计祁洛再不说话他就会抽俩大耳刮子了。

“待到烟火清凉，两相欢！”祁洛脱口而出。

这一首并不见诸于任何诗词集的《相见欢》，祁洛是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那场噩梦以后，齐樱便写下这首词作为两人的某种“信物”，既是表达对两人情谊的希望，也是想用这首词来传达某种“暗号”。因为是齐樱自己所作的第一首词，姑姑对此有着特殊的情感，此后每年齐樱生日，姑姑都会要求祁洛手写一份这首《相见欢》作为保留礼物。从最开始歪歪扭扭的钢笔字，到去年初有小成的行草，七份风格迥异却出自祁洛一人之手的《相见欢》，无一不被齐樱装裱起来，挂在她自己房间里。

祁洛对这首《相见欢》的熟悉程度，早已超过齐樱这个作词的人。作为生日礼物里的保留项目，一家三口自是熟稔于心，但祁洛这个偏执狂就是想要这份礼物变出点花样来，否则也不会发疯一般去练习毛笔字。别人的书法只追求字体的飘逸灵动，祁洛丧心病狂地把每个字都做了独特设计，说是词作，装裱起来以后倒更偏向一幅写意画。

这首《相见欢》，出自齐樱，却没有再流传出去，仅限在三个人这小小的家庭内部传颂，即便有人在齐樱房间见了一排字体不同的《相见欢》，也只会当这主人喜爱这首词，所以专门收集了不同人所写的字画。不会想到这七份《相见欢》，都是祁洛一人写就的。更不会意识到，这一首遣词用句都极为稚嫩的《相见欢》，对这个小家庭有多么重要。

这牛郎居然会背？

电光火石之间，祁洛已经隐隐猜到某个可能性，还未来得及验证，便被对方一把搂进怀里。

“哎妈呀，家里总算来人了，我都要憋死了！”

好吧，你作为一个东北大男人，来这地方当牛郎，也是苦了你了，可是你能不能先把衣服换了再来抱我，要是让人看到了不是得以为我有什么特殊癖好？好吧好吧，你不换也行，但你能不能把脸挪开？眼泪鼻涕什么的蹭我身上了！

除掉伪装八成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如今这个牛郎却趴在祁洛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祁洛眼睁睁看着他还撩起自己的衣服擦了下鼻涕……

慕容兰若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神经病！

看着和服上不明的白色粘稠液体，祁洛陷入了沉思……

东北爷们儿的激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两分钟对方就擦干抹净脸面，从兜里掏出根烟来叼上，靠在墙边吞云吐雾，极有古代某些纨绔临幸完良家的悠闲做派，看得祁洛一愣一愣的。

“喂兄弟，知道流程吗？”牛郎……哦不，是东北爷们儿说。

“什么流程？”祁洛还没从这一系列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文件交接的流程啊。”对方说着啐了口唾沫，“家里怎么派了个愣头青出来，难不成还要我手把手教？”

祁洛想说不就是给我个文件吗，犯得着搞这么多幺蛾子么……但打量一下对方若有若无露出的肌肉，他还是决定把这句话烂在肚子里。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老k，负责东京这边的一切事务。因为这次文件非常重要，家里说不能出一丁点儿问题，我就专门来跑一趟。兄弟你是……”

“我是祁洛，慕容董事长让我过来拿一份文件，说我到了就会有人给我送来，只是没想到这方式有点……”祁洛调整心态进入角色，话语很客气，边说还边打量着老k。

老k一点不在乎地狠吸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没办法，风声紧，打听到你在这边以后，只能用这种方式进来。”

“其实你后面跟我接触也是一样的啊，怎么搞得跟特务接头一样。”祁洛终于说出憋了很久的话。

“原来你还真的是个新人。”老k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是我这边收到了你的资料，我都不敢相信大公主会派你过来。”

祁洛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话语里的信息：称呼姑姑用的是“大公主”。虽然没有得到证实过，但祁洛自己也揣测，会用这个名号称呼姑姑的，要么是蜀龙里最早一批忠心元老，要么就是像付胖子这种人，专门为姑姑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不自觉会用上这个称呼。

再联系到对方明显是代号的名字……还有这种接头方式以及隐约透露出来的消息……

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蜀龙……或者说姑姑，在岛国有一个专门用来收集情报的机构！这个情报组织所涉及的绝对不是商业，如果连线人接触都需要小心翼翼……甚至需要有人专程来取资料，想必这些人经手的情报都是高风险高价值的东西！

“我以为只是普通的文件交付，哪知道会这么复杂。”祁洛不动声色地说。

“我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不会是假冒了吧。”老k伸手在祁洛脸上扯了两把，又不信邪地使劲拍了拍，“现在的面具能做这么逼真？”

“去去去……我这如假包换的脸！”祁洛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揉揉酸痛的脸颊，“赶紧的，把资料给我，我得回去了，不然一会儿人家得起疑心了。”

“不行不行，还是得验明正身。”老k不依不饶，开始扒祁洛的和服，“大公主说这文件非常重要，让我们得豁出命去保护它。”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脱我衣服干嘛！”

“转过去，趴好！”老k粗鲁地掰过祁洛，把他推倒在特制椅子上，祁洛的和服被扒开一大半，整个人都趴在椅子上，以一种很羞耻的姿势。

“大哥，我不要什么资料了行不行，我还是个孩子，你这样……我承受不住的。”祁洛哆嗦着说，妈蛋这不会想玩什么ooxx的游戏吧，我是男的啊！

“谁特么对你有兴趣！”老k在他屁股蛋上拍了一巴掌，我只是想看看这胎记，“哟，还挺真。”

“滚滚滚！拍你妹啊拍！”祁洛一翻身把他推开，手忙脚乱地把和服裹紧在身上。

这慕容兰若……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外说，胎记这事儿能说吗？那玩意儿长在他两瓣屁股蛋的夹缝里，不掰开还看不见……这辈子除了慕容兰若那个疯女人以外还没别人见过呢，所以祁洛一度怀疑胎记这事儿是真是假，但也没好意思跟谁验证。要是将来跟另一半在床上聊到这事儿，让人掰开看一看，那也是无伤大雅的情趣。但现在，自己被关在牛郎店的洗手间里，趴在某个一看就不正经的机器上面，还被一个牛郎打扮的东北老爷们儿给看了！

除了切腹以外祁洛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隐藏自己的羞耻……

“生什么气啊？都是男人，看看也没啥。要不我给你看看我的？”老k还真是没节操，扭过屁股就想脱下裤子。

祁洛一脸的羞愤交加，就因为是男人才觉得憋屈！滚啊！别把屁股对着我！

幸好老k解开皮带之后就醒悟过来不妥，讪讪地又系上，说：“哎问你个事儿，如果有个美女跟你请教关于宏观经济方面的问题，你会怎么跟她解释？”

好端端的问这种奇葩问题干什么？有美女会跟我讨论这个？祁洛一头雾水，想了想说：“我应该会先确认一下她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再考虑怎么跟她说。”

老k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果然是你！大公主跟我说，你关注点如果是美女，就没错了。”

“……”

慕容兰若我跟你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