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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舞剑,可好》第四章:一夜微雨,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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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便已有病人在百草堂门口等候。

白梓言也已早早起来,和白老爷一起用了早餐。

白老爷吩咐自己的学徒狗剩送大女儿去私塾,然后晌午时再去接回来,因为白老爷已经迫不及待要把毕生所学传授给自己的大女儿了。

白梓言到私塾后,大家都围着她转,说她身上有一股药香,好闻的紧。

白梓桐站在一旁,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们是苍蝇们,围着她转。”

听白梓桐这么说,方如虎不高兴了,他正要发作,先生来了,大家便回了自己的座位。白梓言一如往昔,温润如玉,暖暖的一笑。

上午的课并无多大出入,可江亦儒对这白梓言甚是看重,课堂之上都有提问。白梓言虽话语有些不利索,但也答得恰到好处,江亦儒甚喜,便更是看重。

上午的课结束,江亦儒特意将白梓言交到一边,将自己的一部手稿交与她,明日来说说自己的解。

不一会儿,白老爷派来的人就把白梓言接走了。

白老爷已经告知家里,安排梓言在百草堂学医。白夫人虽有不悦,也随他去了,少一眼对着梓言也是好的,便对白梓言不管不顾了。

白老爷心中也有分寸,女儿的学业自然不能废也。故让白梓言隔天便到梅先生处把落下的学业补上,不过白梓言天生聪颖,竟也没有荒废。

如今白老爷子又多了一样乐趣,便是手把手传授白家医术。不过这白梓言平日里除了谨记父亲所授,更是翻遍了家中所藏医术,不到几月便有所成。

这一日白梓言有些疲惫,刚刚料理了百草堂内的药材残渣,手脚有些酸痛。

在百草堂的侧门,白梓言看到了三个脏兮兮的小家伙。

“狗蛋,大头,丫头。”

“大姐头,你去哪儿了,你不要我们了吗。”

狗蛋、大头和丫头哇哇大哭,白梓言把他们搂在怀里小声安慰着。白梓言也有些自责,这几个月来在家里小心翼翼地活着,竟也忘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你们在这等着,别走开啊。”

狗蛋、大头和丫头很乖,在门外等着。白梓言回了屋里,进了父亲的房间。

这会儿父亲正在看诊,病人是个老妇人。唤得是耳病,听不清话。见父亲行针,不一会儿,这老妇人就能听见了,如此神奇,白梓言竟也看痴了。

白老爷把女儿唤到身边,看女儿这副痴模样甚是欢喜。

“梓言,看什么这么痴啊,竟忘了转眼珠子。”

“看爹爹行针,好神奇啊。”

“是吗,过几日爹爹就教给你。”

白梓言忽得想起,可不能把丫头他们给忘了,便在父亲跟前跪下,说起此事。

“爹爹,女儿有一事相求。”

“你求爹爹,爹爹一定应你,不必如此严肃,你跟爹爹撒个娇便是。”

白梓言听了心欢喜,如此一来便不必日夜担忧丫头他们。

“爹爹,我自小有三个小家伙陪着我,如今我认祖归宗,却也不忍心抛下他们在这天地间流浪,终日风餐露宿,挨饿受冻,女儿恳请爹爹能不能收留他们。”

“爹爹,自然应承你,话说百草堂也缺人手,你把他们带来,让爹爹过过眼。”

“谢谢爹爹。”

白梓言笑了,如荷塘里的月色,甚是好看。

侧门外的丫头他们看到大姐头这才出来,竟耽误至此,有些小埋冤。

“大姐头,怎么这么迟,把我们忘了吧。”

“对不起啊,一时竟忘了时辰,大姐头给你们赔罪了。”

“大姐头,我饿了。”

丫头饿了,白梓言带着三个弟弟妹妹进屋。在途中白梓言和他们叮嘱了几句,到时一定要乖乖的。

白梓言领着三人来到爹爹面前,三人跪下,白老爷让三人抬起头来。

“虽然有些邋遢,模样倒也周正,这样吧,梓言,就把他们交给你师兄白辰吧。”

“谢谢爹爹。”

白梓言心里欢喜,白辰师兄平日里待人最是和善,且医术高超,是爹爹的得意弟子,把丫头他们交给白辰师兄最好不过了。

狗蛋、大头和丫头谢过白老爷,就跟着大姐头去找白辰。先前丫头有些饿了,这时大头和狗蛋的肚子也叫了起来,大姐头便带他们去吃饭,乐坏了这三个小家伙。

白梓言这几日笑颜颇多,甜甜的笑容使整个百草堂也多了几分欢颜,平日里病人的痛苦容颜也多了几分明朗之色。

百草堂的师兄们很是喜欢白梓言,更是扬言等梓言长大了要娶回家,这时便会出现白老爷那张铁板脸,丢下一句:想娶我女儿门儿都没有。

时常引得众人哈哈大笑,百草堂的生活多了几分味道。

白梓言很是勤奋,渐渐地已能上手看诊,这下乐坏了白老爷。

这一日私塾的江先生病了,便歇了一日,大家高兴坏了,有一日的愉快时光,既然无事,白梓言便想早早回百草堂。

方如虎便又攒蹙着众人一起去玩乐,上次去了南苕溪,这次又想去哪儿呢。

“梓言,梓言,你可不能走啊,我们大家一块去玩,怎么能少了你呢。”

方如虎拦住正要离开的白梓言,竟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让白梓言也不知如此自处。

“梓言,没了你,我们玩耍都少了一份乐趣,你就别走了好嘛。”

“不行啊,我和爹爹有约在先,闲暇时必要到百草堂与爹爹学医,不可废也。”

白梓言告辞,乘着马车走了。方如虎一阵失落,却也没有办法。

“梓桐,怎么没见你如此勤奋,与你爹学医术,继承家学。”

“女子学医成何体统,我以后是要嫁人的,学这作甚。”

白梓桐说着脸便一阵火热,害羞了。方如虎心里明白,她的心一直都在阿南身上。

方如虎唉声叹气,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好像没了白梓言,去哪儿都了无生趣了。石甫南在他耳边耳语一番,他便欢呼雀跃。

“阿南,你说真的?”

“骗你作甚。”

“那好,我们走吧。”

“等等,南哥哥,你们要去哪儿啊?”白梓桐不知道石甫南对方如虎说了什么,但是怎能落下自己呢。

“你南哥哥提议我们不如去你家医馆,看看你爹如何悬壶济世。”

“可是……百草堂病人众多,什么样的病人都有,脏兮兮的,你们不怕吗。”

方如虎是个贼大胆,平日里就敢偷他娘的胭脂玩,有什么是他不敢碰的,有新鲜玩意儿自然不会放过。

“怕这作甚,堂堂男子汉。”

方如虎把自己表现得像一个小大人,什么都不怕。白梓桐便小声问南哥哥他怕什么,没想到竟怕小小的老鼠,乐得白梓桐呵呵直笑。

方如虎大声问道:“大家认为如何?”

众人点头,便顺理成章地前往百草堂。

未到百草堂便有一股药香飘来,回荡在马车之内。百草堂的人是认识白梓桐的,见二小姐带着一众公子小姐来到百草堂,曾有一刻认为他们是来瞧病的。不过看他们的气色,便觉猜错了。

白梓桐领着众人便进去了,这百草堂内病患众多。有偶感伤寒的,有心力交瘁的,还有一个手臂上竟有一块腐肉,吓坏了他们。

白梓言竟在看诊,倒是让人一惊。看她认真的模样,便觉多了几分魅力。

“好厉害啊,梓言真像一个小大夫。”

“有什么厉害的,她就喜欢做这种事讨爹爹欢心,弄得好像只有她是白家的女儿,而我是一个不孝女。”

方如虎突然感觉自己不该说这话,他最惹不起的就是白梓桐,这位白家二小姐总是让他吃瘪。

白老爷铁青着脸,说道:“梓桐,给你姐姐道歉。”

“凭什么,她也没听到。”

“这和听到与否无关,身为白家二小姐怎能如此有失体统,快给你姐姐道歉。”

“为什么,爹爹,她没来之前您最宠我了,不会吼我,现在都被她抢走了。”白梓桐飙着泪跑出去了,大家一点准备也没有。白老爷让白辰去照看白梓桐,免得她乱跑。

“丫头,你领各位小姐公子到后院用茶。”

“是。”

白老爷带着白梓言回家时已是傍晚,回到家中便看到了白夫人的臭脸,想来是要为二女儿讨回公道。白梓桐躲在母亲身后,哭得像个泪人。

“为什么欺负女儿,惹得她如此大哭。”

白老爷先让婢女送白梓言回房,应该不想让梓言听到这些而伤心。

白老爷板着脸,怒气上扬,说道:“你问梓桐,说了何等不成体统的话,说什么梓言是白家的女儿,自己是不孝女,还有什么都被梓言抢走了,你看看她说的是什么屁话,一个千金小姐说这样的话成何体统。”

白老爷显然是生气了,一字一句咬的极重。白夫人脸色也不好,看着女儿双眼的泪水,心又软了。

“梓桐啊,你岂能说这等话,明明就是找你爹的不痛快吗。”

“可是……自从她来了以后,爹爹就再也不宠我了,爹爹都不要我了。”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白老爷生气地说道,脸色铁青。梓桐哇一声又哭了,白夫人把女儿搂在怀里。

白老夫人刚走进屋里,便见到梓桐哭成这样。

“够了,梓桐都哭成这样了,你也该歇会儿了,你难道非要让她成个泪人吗。”

“娘,梓桐真是……”

“真是什么,你小时候说的混账话那还少吗,你有见娘亲训斥于你吗。”

“娘……”

白老爷在白老夫人面前失了火气,平静下来。

“梓言的生辰快到了,作为她的娘亲不知道你准备做些什么。”白老爷说完这话便离开了,萧索的背影有些决绝,可能是在为大女儿鸣不平。

这事没在白梓言面前提起,它如同一道风消逝在空中,无影无踪。

饭桌之上,白梓桐刻意和白梓言保持着距离,每当白老爷咳几声,白梓言便微笑,笑得山明水净,温润如玉。

微风丝凉,这几日患风寒的人众多,百草堂又忙活起来了。白梓言整日在医馆帮忙,累得够呛,白老爷问起女儿累不累,梓言微笑着,眉眼如画,说着不累。

白老爷很欣慰,梓言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温和模样,没有丝毫脾气,是一个如水如玉的姑娘,想想日后一定要为她找个好婆家。如此的女儿,不找个好人家岂不是要遭天谴。

这一日到了傍晚,下起了微雨,虽不会湿衣衫,但也有些微凉。

白老爷领着女儿回到家,却闻到一阵哭声,婢女和奴仆皆以泪洗面。

白老爷询问何事,婢女回答,老夫人没了。

一哭两行泪,二步腿哆嗦。

白老爷不敢相信,怎么这么突然,这是为何,这是为何。

白老爷脚跟不稳,走到白老夫人的病榻前,啪一声跪下。看着娘亲的煞如白纸的脸,哇一声哭了出来。

白老夫人看上去很安详,手里攥着一个福袋。

这个时候白梓桐却拉着白梓言,哭喊着,“都是你,都是你,奶奶才会没了,你陪我奶奶。”

“梓桐,别胡闹。”白夫人一声厉喝,梓桐才松了手,跪在地上哇哇得哭。

白老爷把福袋从娘的手中轻轻取下,递给梓言,说道:“这是你奶奶给你绣的福袋,是你过生辰的礼物。”

白梓言把福袋揣在怀里,从无声的眼泪变成了嚎啕大哭。

白梓言躺在床上,自从听到奶奶是为了给她绣过生辰的福袋熬夜才感染了风寒,又没有及时治疗,再加上白老夫人平时身子骨就不好,才发生这种不幸之事,白梓言每日晚上偷偷抹眼泪。

奶奶下葬后,白梓言去见父母。跪下,啪啪啪磕了三个响头。

白老爷和白夫人也不知道这大女儿要作甚,这几日梓言的举动有些怪异。

“爹爹,娘亲,奶奶平日待我不薄,处处呵护着我,我想为奶奶守孝三年以报答奶奶的恩情。”

白夫人也颇感动,一颗心渐渐被融化,此刻便觉先前真是亏欠了这个女儿,她是那么的乖巧。

“梓言,你可想好了,守孝清苦,你可受得。”

“女儿想好了,再苦也苦不过失去奶奶的痛。”

白老爷和白夫人相视点头,便应承了,白梓言再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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