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傅须庭和白昕祎寒暄上几句，会议室那边便传来委员们的斥责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说不说了？！”
“就是啊，大白天的莫名其妙召集开会，还半天不说正经事！”
“耍我们很好玩吗？”
傅须庭连忙赔笑：“抱歉，现在已经没事了……”
“等一下！”白昕祎对着电话喊道，“请继续你的会议！”
傅须庭一愣：“什么？继续？”
“对，继续！”白昕祎朝傅须庭挤了挤眼，后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连忙转身对身后的委员们说道——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想就一个议题进行讨论——我们应当考虑解散e.i，释放当前异能者，并归还他们应有的权利和自由。”
他话音落地，会议室里沉浸了几秒，一位委员终于忍不住跳出来痛斥——
“你疯了吗？本以为你回到总部就是洗心革面了，想不到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就是说！就算你拿着总督的签名，总督现在也已经死了，你还想旧事重提，异种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傅须庭起的话题遭到一致抗击，他申辩道：“不是大放厥词，也不是拿了什么好处，而是我们对异能者的观念和态度一直是错误的！不，倒不如说是我们一直在强行给民众灌输这种观念!”
先前那个第一个反对的委员跳了出来，“我们给民众灌输什么观念了？异种危险、异种邪恶，难道他们不危险吗？拥有着这样那样的超能力，万一哪天发作起来，普通人能招架得住吗？”
“前提是他们会用异禀来干坏事！”傅须庭据理力争，“事实上，异能者之中的犯罪率还不到0.2‰，这个数值远远小于普通人的犯罪率——由于大脑需要培养异禀方面的神经突触，对于刺激暴力犯罪的脑垂体分泌量极其微弱……”
“闭嘴！”另一个委员叫嚣道，“我不要听你谈什么数据，犯罪率高低又有什么意义？我们研究所收集这帮异种的目难道是为了降低犯罪率？大错特错！拘禁也好关押也罢这只是形式，我们的目的是为了研究啊！”
傅须庭怒道：“什么实验需要牺牲人格自由，以人类活体来做研究？！”
“当然是为了培育新型的、更加强大的异能者！你身为e.i总长连这么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吗？！”
“可那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机械兵器！”
“那又怎样？！”那位委员咆哮道，“你喜欢听数据是吧，那我问你，你养过狗吗？你知道现今100%的宠物狗都是由人工进化繁殖配种而成的吗？残次品，扔掉！符合人类审美的、性格乖巧的，留下！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人，人又怎么样，人生而为工具，而我们就是负责改造、修理这些工具的工程师！对于不合格的零件，除了扔掉和牺牲掉，还有什么更合适的选择吗？！”
另一位委员语气委婉一些，他出面说道：“而且傅总长，你身为e.i高官应该明白一件事，现如今的异能者都是人工改良而成的，要不然就是人工改良后产下的二代，说到底，这些人原本就是我们培育出来的，那为我们所用又有什么不对呢？”
傅须庭隐忍道：“可他们并不是无中生有、凭空跃出的机器人，我们擅自改造普通人已经是大错特错了，更没有权利强制剥夺他们的人生。”
“这只是你们这代人的想法罢了。”那位温和派的委员说道，“像一些年纪的都经历过美苏冷战，那段时间各国进入军备竞赛阶段，但军火实力总是有天花板的，那是，率先研发出异能者的国家便抢占了绝对优势。现在各个国家提倡人权与平等，但暗地里都没有放弃异能者的培育改良，何况有效力的异能者还在国际外交、间谍活动中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难道你认为我们就应该落后于人吗？”
傅须庭义正辞严地说：“我们应当通过更为正当的手段竞争……”
他的发言再度被打断了，是之前那位暴躁的委员，“正当？你告诉我怎样才叫正当？正当的生产力能换来多少产值？你知道这些异种能给我们多少产值？可以说，你的培训费、高额工资、优渥的特权福利和退休金，这些全是那些异种们带给你的！没错，我们是违背人权与道德，给活人注射应激药物，将他们转变为异能者，可那又怎样？你领薪水的时候不也是甘之若饴吗？你的月收入高达数十万，你知道和你同年龄的工薪阶层收入只有多少吗？你了解过行情吗？既然拿了钱，就应该乖乖闭嘴，好好享受人生罢了！”
傅须庭皱起了眉头，“我可不希望自己的享乐人生是建立在他人的血泪上的！”
“那你就收拾包袱滚！你不稀罕这个职位，自有人削尖脑袋都想当这个总长！之所以提拔你，还不是看你年纪轻，又是一线的杰出表现者！我告诉你，当初我就反对一线这帮没文化没理念的家伙进入高层，现在果然是你这颗老鼠屎冒出来搅局！”
“您所说的这种注射药物的转变方法非常低效、且不人道，据我了解到的数据，注射药物成为异能者的存活率只有23%……”
“就是这23%，创造了200%的产值！人道算个屁，能给你升官加爵吗？能让你妻妾成群吗？再说了，大众只当异能者是一群潜在的恐怖分子，谁会知道他们在这里受到虐待和姑息？就算知道了，又有谁会在乎？”
傅须庭道：“我不想和您做无畏的争吵，我只想问你，如果让异能者回归社会，难道他们真的会兴风作浪吗？”
“不会，那群家伙乖的像绵羊，根本没有违法乱纪的胆量，可我就是要利用他们，榨干他们的血肉！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个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世界，我希望你能找准自己的定位！”
傅须庭环视了会议室一圈，问道：“其他几位委员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八人对他怒目而视，但表情中的肯定却不言而喻，其中一人还发言道：“傅总长，我对于您与e.i的成立理念有冲突这件事深表惋惜，我建议您辞去总长一职，交由更契合的人就任。”
“同意！”
“特别同意，赶紧滚！”
傅须庭笑了笑：“我本来也不想干了，不过看来这次你们倒是挺众志成城啊。”
先前那位暴躁的委员又喊了起来：“废话少说，赶紧辞职！别死赖着不走，不然别说总长职位了，我只怕你不能活着离开这栋楼！”
傅须庭笑了笑，道：“今天我还得多谢谢您。”
接着，他打开了会议室的投影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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