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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烽烟》第九章,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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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大胜凯旋,白起安排好了军营事务,便给秦王写了一封奏表,委托王龁送入王宫。

正午时分,白起带着婷婷回到了咸阳城南的居宅。

当他和婷婷手牵手步入大院时,原本低头洒扫的家仆侍女们都不约而同的愣愕了住,扫把“吧嗒吧嗒”掉在地上。

白起并没责怪他们。准确来说,他根本不曾注意这些人的举动。

两只黄莺唧唧欢唱着飞下樟树,栖在婷婷清瘦的肩上。其中一只是婷婷出征前就认识的,另一只则是新面孔。

“你找到伴儿啦!”婷婷爽朗的笑道,纤纤玉指摸了摸黄莺毛茸茸的脑袋,“这可真是高兴的事情呢!”

白起微微一笑,望着她道:“你不也找到伴儿了么?你高兴吗?”

婷婷雪白的脸蛋俏皮的一歪,道:“若能马上吃到一桌美味佳肴,我会更高兴。”

白起捏一捏她鼻尖,道:“你说过你是米虫命,那么我就是你的大米缸了。”

两人快步走向厨房。

家仆侍女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年龄最长的那名家仆道:“咱们准备张罗昏礼吧,白将军要娶小仙女儿咯!”

*

烤鸭、炙牛肉、糟猪肚、酱拌葵、竹荪汤、蜂蜜水,摆满了整张木案。

白起颇是擅长烹制菜肴,而且每种食材都切得细细的、小小的,完全符合婷婷的喜好。

婷婷文秀的吃了个饱、吃了个痛快。虽然胃疼又有发作,但白起在她身边,她绝对无忧无虑。胃一疼,她就把左手伸给白起,右手继续捉着银箸夹取食物。

“按着礼法,婚嫁有三书六礼的讲究。”白起温和的与婷婷道,“我自幼父母双亡,也没亲戚,你可有亲人在咸阳?或者我把聘书什么的送去华山你师父那里?”

婷婷从容自若的啜饮蜂蜜水,道:“师父有言,我下山之后的事情皆由我自己处理,在完成修行前切不可回山上搅扰师门,所以不用麻烦了。”

白起笑着道:“我倒是无妨,我原就不喜繁文缛节。但你不是很在意礼法么?”

婷婷脸色微红,道:“办得到的自然要遵守礼法,办不到的就只能便宜行事了。”

白起道:“好,这是替我省事了,就剩下纳征、安床、亲迎三件事。纳征很容易,我拥有的全部财富都可以作为给你的聘礼。安床和亲迎也好办。”

婷婷道:“问名和请期呢?我不晓我的姓氏,生辰八字我只知年分,这样我们两个的八字要怎么算?昏礼的日子,是不是也得请位大师挑一挑?”

白起笑道:“算什么算挑什么挑?我和你正是天下最般配的佳偶,我们成婚的日子也必然是吉日,就是后天。”

婷婷“噗”的呛出一口蜂蜜水,惊呼道:“后天!这么急!”

白起温柔的拍抚她后背,笑道:“急么?我却嫌太晚了,我恨不得今日就要了你!”

“你……”婷婷丹唇颤抖,脸红得像一只可爱的熟桃子。

她连饮三杯蜂蜜水,才稍微缓过气。

白起道:“下午我们去城外,我得为你捕一对活的鸿雁。”

婷婷道:“不必为了昏礼而捕猎。就用木雁代替活雁吧。”

白起微笑道:“也好。”

*

午后,王龁来了白起家中,五辆装饰华丽的大马车停在大门之外。

“起哥,大王恩准了你的请求,允许你后日办昏礼,现已派人昭告全国,在各城张贴榜文啦!”王龁乐呵呵的道,“大王还赏赐给你昏礼的礼车、礼服、礼器、礼品、祭品、鲜花,新娘的首饰、脂粉,以及安床用的新床、喜被和喜果!”

白起脸色平静,道:“大王这份隆恩,我当真承受不起。”

王龁哈哈笑道:“起哥你把韩魏打得割地求饶、一蹶不振,乃是为大秦立了不世之功,有啥承受不起的?”

白起道:“婚姻乃我私事,我本想诸事亲力亲为。”

王龁道:“哎哟,起哥无需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大王这些赏赐,不恰是给你省时省力吗!就好比这新床,你自己做一张吧,那是赶工,买一张吧,工艺又不见得好,倒不如开开心心的领受大王的美意,你也可以多腾些工夫陪婷婷玩玩嘛!”

白起颔首:“你说的有道理。”

六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一张雕刻百花的精美木床抬进了正房。

婷婷笑吟吟与他们道:“多谢诸位。”

六名小伙子抱拳作揖,其中一人说道:“夫人太客气了。小的名叫蹇百里,在伊阙之战中杀了五十名敌兵,现已升为百夫长。小的能立功升位,全因白将军领兵有方,小的感激不尽,因此带着几个兄弟来为白将军与夫人的昏礼尽些微薄之力!”

婷婷道:“你挺仗义啊。”

蹇百里憨笑着挠了挠头发,道:“如有机缘,小的还希望能向夫人学习武艺。”

婷婷道:“好,有机会我一定教你两招。”

新床安置妥当,白起将整间房清洁了一番,然后亲自在新床上撒了喜果、铺好被褥。房内的装饰摆设、礼器,他也亲自布局整理。

“如何?婷婷可还中意么?”白起笑着问婷婷。

婷婷踮起脚,伸袖擦了擦白起额角的薄汗。

她没有启唇回答。

她甜美的笑容已是白起最喜欢的答复。

白起笑得更温存,道:“依着礼法,这间卧房得关闭了,后天晚上才能进来。我们今晚只能一起睡在厢房了。”

婷婷灵动的眼珠溜溜一转,道:“依着礼法,你今晚依然得守规矩。”

白起一声长叹:“这该死的礼法。”

*

到了夜晚,婷婷要沐浴更衣。偏偏白起也有沐浴的打算。

“一起呗。”白起笑着提议。

“呸!”婷婷横眉立眼,“不行!”

白起道:“由不得你。”

几番周旋下来,两人互相让了一步。婷婷同意和白起同屋沐浴,而白起也被婷婷逼着搬来一个大屏风、隔在两人之间。

沐浴的时候,婷婷胆战心惊,恨不得把整个头脸都没入水中。

“你敢偷看我,我就戳瞎你的眼睛!”她凶巴巴的吓唬白起。

屏风另一边传来白起平静温和的声音笑声,道:“我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用得着偷看么。”

婷婷不再多言,急急忙忙洗发洗澡。

沐浴完罢,她轻盈的跳出木盆,迅速裹上一件纯白的汗衣。

“啊呀!”她冷不丁惊叫出声。

白起道:“怎么了?”

“哎呀……这……这……”婷婷支支吾吾的,似遇着了十分尴尬的事情,难以启齿。

屏风后响起水花声,白起披着汗衣走到婷婷身后。

只见婷婷瘦小的身躯笼罩在一团极宽松的、长长的白布里,恍惚深陷云岚,湿淋淋的青丝散乱的垂在背后。

白起忍不住喷笑。

婷婷转过身,淡淡的细眉、长长的睫毛、丹润的嘴唇,均在微微的颤抖。

她脸上、脖子上、锁骨边兀自挂着水珠,细腻的雪白肌肤,愈显晶莹明润,比汗衣洁白多了。

白起深邃的双眼中仿佛蒙了一层雾,朦朦胧胧、又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婷婷。

他的脸很红,很热。

婷婷也刹那脸红逾耳,她费劲的把大袖管卷起,露出手来指着白起鼻头,道:“一定是你戏弄我!这根本不是我的汗衣!这件汗衣起码能装下两个我!”

白起定了定神,道:“恩……你穿的是我的汗衣。不过这件是新的,很干净的……”

“我不管这衣服干净不干净!”婷婷嗔道,“我只想知道我怎么会穿了你的衣服!”

白起道:“衣服是你自己拿的,我哪知道你为何拿了我的,我自己就没拿错。”

婷婷道:“一定是你故意把汗衣混在一起害我拿错!”

白起微微一笑:“你粗心大意,怎能怨我。”

婷婷自然知道自己粗心大意,但她始终怀疑这是白起的计谋,不过她又找不出有力的依据来指责白起,只得耍横般的道:“就怨你!就是你害的!就怨你!”

白起不说话,双眼聚着温柔迷醉的光芒,直通通注视着婷婷。

婷婷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汗衣领口太大,登时“啊”的叫了声,双手在胸前紧紧的拢住衣襟。

“看什么看!我这么瘦,可没啥好看的!”她羞恼的呼叱着,“你若嫌弃,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白起长吸一口气,庄严的道:“我这就让你知道我有没有嫌弃、有没有反悔。”

话一说完,他猛然伸出双臂,把婷婷横抱在怀里。

婷婷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连挣扎反抗都来不及。

白起的怀抱热烘烘的,婷婷的肌肤也渐渐生热。

“你……你答应过我今晚守规矩!”婷婷的眼睑已红。

白起吻了吻她的嘴唇,深情的道:“婷婷,你真的很好看,瘦又何妨?”

婷婷泪花盈眶,道:“你……你这是趁机占我便宜……”

白起续道:“你身上很香。我以前闻到你身上的香味,还当你偷偷擦了香料,现在我知晓了,你天生就是香的。”

婷婷全身瑟瑟发抖,道:“我怎么不知我身上有香味……总之……你今晚要守规矩!”说着便要摆出武斗姿势,纤细的膝腿、纤小的赤足,完全暴露在了衣服之外,白光炫目。

白起微微一笑,道:“我劝你别乱动,否则衣服掉了,我可不管。”

婷婷低了头,长长湿发挡住了她娇羞的脸庞。

“我要换回我的汗衣。”她细声道。

白起温柔而坚决的道:“不许。”

*

白起到底是个守信用的人。

他又仅是搂着婷婷睡了一觉。

“我命苦啊。”他自嘲般的感慨。

婷婷抱着他,甜甜的笑了,甜甜的睡了。

*

次日,王龁带人到白起家中,帮忙布置昏礼的礼台、宾客席位。

白起套了辆马车,领着婷婷在咸阳城里采办。

按照他原先的计划,这一天是用来采办昏礼所需的物品,但秦王赏赐的礼物已是齐全完备,他不必重复添置。所以他就带婷婷随处逛逛,婷婷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他便买什么。

其实婷婷本人并未明确说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她似乎对很多事物都感兴趣,会细心观看、伸手触摸、甚至亲身尝试,然而她却没有提出要将这些物事收为己有。不过白起行事素来果断,他把婷婷细心观看过、伸手触摸过、亲身尝试过的物事全买了下来。于是马车里很快装满了做工精巧的碗碟器皿、绮丽的锦缎布料、红色白色的成衣,以及许多石雕木雕、饰品、玩具、糕点小食……

各店铺的铺主均是心情复杂。白起这般付钱不眨眼的客人,他们固然殷切欢迎,可白起杀名震天下,他们又万万不敢期盼白起天天光顾他们店铺。

在一家杂货铺里,白起吩咐铺主把一堆镶贝壳的小匣子包扎好,而后拿出铜币付钱。铺主战战兢兢、冷汗层出,生怕自己算错账、或者东西包扎得不美观,招致白起严厉的惩处。

婷婷瞄到铺子门外有羊皮制作的伞,略是好奇,遂走到铺子外头,双手撑开一柄伞。

其时恰有一辆装饰华丽的铜马车驰过,羊皮伞的伞面刮到了车轮的边缘。

婷婷轻盈旋身,后退了一步。

伞安然无事。

马车上一位衣冠楚楚、眉目分明、蓄着齐整短须的盛年男子,回头看了一眼。

婷婷撑着伞,微笑着行礼致歉。

她一向是个明是非、懂礼貌的人。

马车继续前行,衣冠楚楚的盛年男子也朝着婷婷、温文尔雅的一笑。

“那把伞也要了。”白起对铺主道。

铺主点头哈腰的道:“是是是!小的立刻为白将军打包!”

这晚,白起和婷婷与前晚一样沐浴更衣,相拥而眠。

婷婷又错拿了白起的汗衣。

*

昏礼之日。

一大早,王龁携着夫人向氏来到白起家,向氏要为婷婷梳妆打扮。

婷婷的肌肤洁白如雪,莹润如玉,香粉搽在她脸上,反而遮掩了她的好颜色,她索性把香粉全部擦去,素面朝天。

她甚至不愿意画眉和点口脂!

向氏温婉的劝道:“姑娘今日成婚,容貌不可过于稚嫩,我且帮你稍微描一下眉、涂一点口脂吧。”

婷婷犹豫了会儿,勉强同意。

婷婷的礼服出自秦王御用衣匠之手,用料考究、工艺精美,自是没得说。然衣匠毕竟未见过婷婷,礼服的大小难免与婷婷身形不衬,稍是宽大。好在白起早已预料到这一情况,事先将礼服做了整改。待这件礼服披在婷婷娇躯上,俨然如量身定制的一般。

辰时,婷婷穿着黑中扬红的玄色礼服,头戴玉饰,婀娜端庄的步入大院。白起也穿就玄色礼服,头戴爵弁,静静的立于樟树下等待着她、注视着她款款走来。

晴阳高照,婷婷的脸庞雪白无瑕、皎洁耀眼,秀雅绝伦。眉峰淡淡翠黛,唇间殷殷红泽,为她平添一分别样的艳丽,她爽朗明媚的笑容,妖娆万千。

白起不禁看呆了,筋骨颤颤,血脉偾张,面颊生红。

婷婷望着白起,灵动的乌眸闪烁璀璨星辉。

良久,她启唇问道:“老白,我好看吗?”

白起用力的拥抱住她,道:“好看!真好看!”

他笑得无比快乐、无比欢畅,眼角却悄悄流下了泪水。

他自幼失去双亲,从小过着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生活。

为了安身,他少年入伍,投身沙场。为了立命,他披荆斩棘,杀敌无数。

安逸是什么?快乐是什么?幸福是什么?他一度不知。

即便功成名就、加官进爵,他依然不曾体会到安逸、快乐、幸福的滋味。

所谓的安逸、快乐、幸福,都离他太远,太远。

但如今,他有了婷婷。

他渴望的安逸、快乐、幸福,已然近在咫尺,尽在他的怀抱里。

*

依照礼数,男女成婚之日,新郎需乘礼车前往女家迎接新娘。然而婷婷在咸阳举目无亲,因此白起决定,便以礼车载着二人在咸阳城巡游,以完成“亲迎”之礼。

礼车由纯铜打造,配有帛制的华盖,车座周围和栏杆上装饰着各色鲜花、各色飘带。

白起搂着婷婷坐在车里,婷婷的笑靥比鲜花更娇艳。

她手中捧着一对鸿雁,为玉石雕成。

成群的黄莺、喜鹊、彩雀在空中颉颃齐鸣,仿佛是在为这场昏礼高唱赞歌。

咸阳城的百姓纷纷涌到街边观览,他们平素畏惧白起,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们生平所见最美好的佳偶!轩伟俊朗、威风凛凛的新郎,洁若冰雪、艳若桃李的新娘,真般配到了极点!

而且他们每个人都终于知道,原来白起也会笑!

孤冷残酷、杀人如麻的白起,会对着他心爱的小娇妻,温情无限的笑。

*

白起家中,宾客陆续到着,由王龁夫妇帮忙招呼。胡伤、向寿、司马错这些同朝名将无一缺席。

黄昏将至,一位衣冠楚楚、眉目分明、蓄着齐整短须的盛年男子乘车到达院门外,王龁等人立即前去相迎,恭敬的施礼:“参见魏相国!”

这盛年男子正是对白起有知遇之恩的魏冉。

魏冉是秦国的相国,也是太后的长弟、秦王的舅父,乃朝中最有权势之人,文韬武略、器量非凡,为相期间执政有方、功绩赫赫,连秦王和太后都要敬他三分。

魏冉最倚重的下属,就是战无不胜的白起,是故今日白起娶妻,魏冉当然要来观礼道贺。

“白起何在?就快到昏礼吉时了,他却没回来?”魏冉坐入上宾席后,困惑的问王龁。

王龁笑道:“起哥娶媳妇,许是太高兴了,在街上多乐呵乐呵咯。”

魏冉也笑了,道:“我认识白起多年,总当他只对兵事上心,我几度撺掇大王给他赐婚,他都拒绝,没想到他竟突然开窍了!奇哉,奇哉!”

王龁笑道:“那是起哥眼光高,挑剔嘛!”

魏冉道:“哦?我听说白起娶的女子武功很厉害?飞着追回了赤烨?一脚踢得公孙喜呕血?但白起给大王的表文里却没详述该女子来历。”

王龁道:“唔……嫂子的武艺确乎了不得,来历也确乎说不清。大概,嫂子是从华山之巅来到咱这儿的仙女吧,好多人都喊她‘小仙女’啊。”

魏冉呵呵笑道:“最近是怎了?咱秦国境内东一个小仙女西一个小仙女的。”

王龁奇道:“魏相国何出此言?”

魏冉饮了一口酒,道:“我昨日在去往王宫的路上也遇到个‘小仙女’,可惜我当时急着进宫,不暇与之攀谈。”

王龁笑道:“是怎样的‘小仙女’呀?”

魏冉道:“是一位身着红衣、肤白如雪的小美人。”

王龁的笑脸突然僵硬:“身着红衣、肤白如雪?”

魏冉自顾自的叹道:“唉!我看到她,便仿佛自己年轻了十多岁!啧,我本以为我府中的姬妾已是人间绝色,却不想咸阳城内还有那么清净娇俏的小美人,当真是开了眼界!”

王龁舌头打结,嘴巴张着,半晌说不出话。

就在此时,礼车归来,白起挽着婷婷走进大院。

宾客们当即施礼道贺,魏冉起身上前,边走边道:“哟,新郎新娘终于回来了。”

白起抱拳道:“属下参见魏相国。”

魏冉却愣住了。

倏然就愣住了。

他看到了婷婷。

他念念不忘了一整天的清净娇俏的小美人,居然是白起的新娘子!

这可真是犹如五雷轰顶的震惊事!

婷婷微笑着向魏冉行礼。

魏冉右手扶额,强抑了心中五味,道:“白起啊白起,难怪你打完胜仗回来,连大王都不见,就急着结婚,你对你志在必得的胜利,果真是丝毫不给敌手机会啊!”

白起执起婷婷纤手,与婷婷相视一笑。

王龁连忙说道:“起哥,嫂子,切莫误了吉时。”

白起点一点头,挽着婷婷登上礼台。

祭祖礼、沃盥礼过,接着是对席。

礼台上有一整只烤得喷香油亮的小牛。

婷婷懂得礼法,此乃“共牢而食”之礼,即新郎新娘共食一牲之肉。但这么大块的“肉”,诚然不是婷婷喜欢的。

良辰吉时,婷婷不敢蹙眉,她努力保持着笑容,明媚甜美。

“有我在,你本无须担心。”白起微笑道,右手提箸,潇洒的分割、夹取了一小条牛肉丝,放在婷婷面前的铜盘里。

婷婷看着白起,灵动的乌眸内,清波澄澈。

她的笑容更明媚、更甜美。

西斜的阳光,似乎也为这抹笑容感动,分外和煦。

*

入夜,白起搂着婷婷走进新房。

阖上房门后,婷婷双手揉了揉脸腮,喃喃道:“端着架子笑了一整天,我脸都抽筋了!”

白起道:“我们还得合卺而酳。”

婷婷道了声“哦”,跟着白起来到案前。

案上有一壶酒,一双拼成一只完整葫芦的卺。

白起分开葫芦,把酒浆倒入两片卺中。

“喝完合卺酒,我们就是夫妻了。”白起双目注视婷婷,郑重说道。

婷婷呆呆的看着卺中酒浆。

“怎么?你不会不想喝吧?”白起剑眉微皱。

婷婷深吸口气,道:“喝喝喝,不好喝也得喝。”

两人面对面,同时喝干了一卺酒。婷婷咕哝道:“蜂蜜水比酒好喝多了。”

她刚把卺放回案上,自己纤瘦的身子就被白起横抱在了怀里。

“好了,我们是夫妻了。”白起温存又兴奋的道,“你今晚可不能再找由头推拒我了。”

婷婷果真不吵不闹,虽然她的心在“咚咚”狂跳,雪白的腮颊渐渐泛红。

白起将她抱上床,解开她的发髻,然后小心翼翼的托着她躺下,小心翼翼的伸手抚摸她秀丽可爱的脸庞。

他知道,如此的“小心翼翼”,仅是暂时的。

他浑身热得像火烧,血液沸腾般的涌澎湃!

他深邃的双眼内,亦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透亮灼灼的火光,牢牢锁着身下的婷婷。

婷婷闭紧乌眸,颤声道:“老白……我瘦弱、怕疼……你要轻点……轻……”话未说尽。

白起火热的嘴唇,严严实实的封住了她的红润小嘴,他的舌带着浓烈的酒香,在她口中恣肆的滑舔,恍惚在摧毁她的矜持和彷徨,掠取她的呼吸和灵魂。

“唉……老白哪肯听我的……”她绝望的思索,“我再怎么央求,亦是徒劳……”

所以即使白起移开了嘴唇,她也没再多说一个字。

她安安静静的,闭着眼,任由衣服一件件敞开、脱落……

初春之夜,赤身露体,会不会冷?

婷婷不觉得冷。

婷婷热极了,热得雪肤粉红、香汗细密。

而婷婷清晰感到,白起是烫的,白起的全身都是烫的,白起的一切都是烫的!

令婷婷天翻地覆、痛苦、又幸福的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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