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什么？”

罗文刚来到罗拉身边，她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晃了晃酒杯。

“看到我了？”

罗文有些讶异，摄政街这间酒馆虽然说不上喧嚣，但也绝对算不上安静。

尤其他还故意放轻了脚步，这都能被发现？

“你知道东方一直流行着这样一个说法吗？”

罗拉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什么？”罗文问。

“气机。”

罗拉挪了挪椅子，同时指了指身边这个方向，“你可以坐在这里。”

“谢谢。”

罗文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你说的气机是什么？”

“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呼吸节奏频率，每个人的五脏六腑都不同，元素组成也不同，比如心脏属于火元素，肾脏属于水元素，而脾胃则属于地元素，如果你心脏强壮，火元素就多一些，会吸走空气中更多的火元素。”

罗拉抿了抿一口啤酒，“只要感知敏锐，就能察觉到空气中的元素组成，你现在还不会隐藏元素控制，很容易被人发现。”

“哦……”

罗文并不知道这女人口中的元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在昨天的屋子里听维克多他们讨论过。

好像每个人都神神叨叨的。

他不想在这种事上多费功夫，于是转移话题道；“你很了解东方？”

“……算是吧。”

“我看你头发是黑色的，你难道是东方人？”

“你猜？”

“……”

罗文顿时无语，“那你到底是不是我未来的妻子？”

“……嗯。”

罗拉认真的想了想，“不是。”

罗文气结，“那你昨天说那些话干嘛？”

“只是试探一下，看看你有没有重生。”

罗拉嘴角翘起美丽的弧线，语气玩味道；“怎么？你还真的希望我是你的妻子？”

“……”

罗文哑然，这该怎么回答？

“也不是不行。”

罗拉还以为他还在思考‘妻子’的事情，于是她戴着白色手套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白皙的侧脸，“喏，亲我一口我也不是不能答应。”

这女人也真不害羞。

罗文嘟囔着挪开了目光，“你跟我说会告诉我一些情报。”

“是啊，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别开玩笑了。”

“好吧，如果是你的话……除了亲，换种方式也不是不行。”

“什么？”

“你低一下头。”

罗拉说；“看看我的脸，如果没有被吓到就告诉你情报。”

“……”

看脸？

罗文有点莫名其妙。

罗拉并不丑，这一点罗文可以拍着胸脯保证。

只不过确实看不到罗拉的全脸，只能看到鼻子以下的半张脸，上半张脸则全部埋在宽大的贝雷帽檐中。

尽管如此，他还是可以笃定眼前的女人是个美人。

薄薄的嘴唇，挺拔的鼻子，还有白皙的脸蛋，柔顺的下颌线条。

他微微低头，罗拉则稍稍掀开帽檐一角，好给他的视线放行。

在罗文的视线和罗拉的视线在帽檐下相遇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开玩笑吧？”

罗文忍不住道；“你眼睛怎么回事？”

如预期所想，是个绝美的女人。

只是鲜红色的蛇瞳左眼，而另一只则是纯黑色毫无生气的眼珠。

先不说鲜红色的蛇瞳，就说另一只，怎么看都像——

“右眼是义眼。”

罗拉耸了耸肩。

“义眼？”

罗文皱起了眉头，“看不到？”

义眼只是为了保持美观的一种做法，这世上还没有第二种重造眼珠的办法。

“看不到。”罗拉点头。

“谁干的？”

罗文本以为这背后肯定会牵扯出一个惊天大秘密，可罗拉却十分平淡的回答道；“我自己不小心戳掉的。”

罗文惊的说不出话来，“你……”

“你觉得我穿这么宽大的衣服是出于什么理由？”罗拉问。

罗文心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个人喜好？”

“不是，只是为了掩盖伤口，好让我不要看到这些部位，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导致受伤。”

罗拉歪了歪脑袋，帽子后檐的黑色长发洒落，像是冲他卖萌似的，“我有无痛症。”

“无痛症？”

“一种无法感知到痛楚的神经疾病。”

她伸出了双手，上面套着白色羊皮手套，“为了避免咬烂手指头，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发现手上的伤口，所以戴上了手套。”

“身上的衣服也是？”

“是，于是为了隐藏伤口，也是避免我触碰使伤口恶化的衣服。”

“那帽子？”

“是为了掩饰眼睛，小时候不懂事，不小心戳进右眼眶里，之后就瞎掉了。”

“……”

罗文沉默了一下，他还是没搞明白这女人跟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博取同情？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罗文问。

“因为在一百八十年后。”

罗拉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蛇瞳鲜红欲滴；“他们叫我至高。”

“至高？”

罗文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含义。

“是的，这是不是与你从狡诈之面那里得到的信息相悖？他们应该是从三殿堂时代重生的。”

“三殿堂？”

“就是三大领主时代，火风元素权能的你，水元素权能的阿芙洛狄忒，地元素权能的弗奥琴三分天下的时间点。”

“那至高又是？”

“三殿堂后的第三十年。”

罗拉一脸平淡，“那一天我把你杀掉了，所以后来人们叫我至高。”

我……我死了？

这故事有点离奇吧？

罗文懵了。

就在罗文发懵的时候，罗拉还在继续补充，“我的实力距离你还差很多，只不过我有无痛症，趁你站不起来的时候把你杀掉了。”

“……”

沉默了好一会儿。

如果这是真的话……

罗文感觉嗓子有些沙哑，罗拉这时候倒是很体贴的递来了一杯果酒，他润了润嗓子，“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没有无痛症，我没有把握能杀掉你，无痛症是一切的前提。”

“我说的不是这个。”

罗文无奈，“我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说未来杀掉我这种话。”

“因为我要帮你。”

“帮我？”

罗文都要被这女人一脸认真的回答给气笑了，“提早回来杀了我？”

“不，不是。”

罗拉很老实的回答道；“我只是觉得你当时毁灭世界的思路也挺不错的，既然有第二次重生的机会，可以尝试。”

“既然如此。”

罗文顺着她的思路说道；“你应该装作狡诈之面的部下，你既然试探过我了，那就该知道我不是什么重生的，这样做更容易取得我的信任，而不是说了这么多还希望我能信任你。”

“我知道。”

罗拉沉默了一下，“但这是你的知情权。”

“好吧，算你有底线。”

罗文不想细究这个问题，“你能帮我什么？”

“只有我来自一百八十年后，你的部下是在一百五十年后重生的，所以我比你的部下多三十年记忆。”

“……”

罗文也不知道该说罗拉聪明还是笨，只是看着这女人煞有介事的介绍这些事情的时候觉得有些滑稽。

到现在他都不肯定所谓的‘灵气复苏’到底存不存在，更多只是当这个女人讲故事而已。

“那你能给我什么情报？”罗文问。

“嗯……我也不知道，从头开始说吧。”

罗拉想了想，接着又说；“你觉得你为什么能成为唯一执掌双元素权能的狡诈之面首领？”

罗文古怪，“天赋？”

罗拉摇头。

罗文犹疑，“努力？”

罗拉再次摇头。

正当罗文找不出第三种选项的时候，罗拉才不疾不徐的说道；“因为你妹妹。”

“我妹妹？”

罗文错愕。

“不知道狡诈之面的家伙有没有跟你说，这样的雪要一直下，直到世界毁灭。”

“他们好像说过。”

“你没想过么？这样的雪一直下，一直保持这样的寒冷天气，即便有元素的存在，人类存活的可能性又有多少？”

罗文摇头，他没办法想象这种大雪下一百年甚至数百年的情景。

“你妹妹拥有独一无二的血统，这世上只有你妹妹能救人类，她被送去了主教堂，作为饵料支撑结界，又被称作人类最后的宙斯之盾。当然，宙斯盾面对人类有史以来最大天灾的下场也不是很幸运，双目失明，双腿残废，只留着半条命供养结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身体机能还会不断损坏。”

罗拉看着罗文，一字一句道；“于是罗文·阿尔弗雷德为了保护饵料，组建狡诈之面，攻占洛芙要塞，火烧主教堂，掠夺元素权能，亲手杀掉女王，只为了瓦解人类最强之盾，将人类文明全部埋葬在霜雪之中。”

“所以在狡诈之面这个被全员洗脑的邪教组织里，他们的首领又被叫做霜雪之子。只不过在正常人看来，他们的首领被叫做霍乱之王才更加贴切。”